骑着快马,冯守亭沿路看到了城郊下的弹痕累累,城墙脚下血迹斑斑,到处是乱扔的土匪烧焦的草帽衣服鞋子,护城河上飘着的尸体数都数不清。
冯守亭在南陵北门的一处树林底下见到了彭春华,彭春华也见到他过来了,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大哥,仗不能这么打!”
冯守亭滚鞍下马,对着彭春华说了一句毫不客气的话。
这种话也只有他这个跟着彭春华一起舔着刀口混了二十多年的老兄弟才能说,其他人,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分量。
彭春华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冷冷的盯着冯守亭的眼睛,从牙缝里吐出字来:“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冯守亭瞪着眼,毫不示弱道:“彭老大,你别吹胡子瞪眼,这仗不能这么打,咱们不是白朗,硬啃下南陵得不偿失。”
彭春华怒瞪着眼,额角上的青筋随着呼呼的出气一跳一跳,寒声道:“老二,这已经不是得失的问题,老子和皖南的杆子夸下海口,三日拿下南陵。”
“那又怎么样?”
冯守亭厉声打断道:“咱们是土匪,就连刚入伙的愣头青都知道欺软不欺硬的道理,老大,面子和里子谁轻谁重你应该清楚,现在形势你不是看不到,咱们要想拿下南陵,少说也得数天时间,期间死伤弟兄数千人,划得来么?”
彭春华勃然大怒,道:“老二,你太放肆了。”
冯守亭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忘记了杆子之间最重要就是上下之分,无论哪个杆子,都没有二当家教训大当家的道理。
气氛一时凝重住,周围土匪已经悄悄的离远,彭春华怒气冲冲,冯守亭面上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阵子,冯守亭咽下一口唾沫,软下声音自责道:“大哥,刚才是我气昏了头,你别放在心里。
闭目养神一会,头脑中的疼痛散去,肚子中的饥饿感让他浑身难受,他试着挣扎坐起,刚一动身子,却感觉到浑身刺痛,尤其是腹部剧烈的绞痛,让他不由痛叫出来。
“县长醒过来了!”
李伯阳的痛叫声引起房间里面其他人的注意,董友仪惊喜地喊了声,欢喜的跑了过来,在看到李伯阳也在直盯盯的看着自己时,董友仪大眼睛里满是盈盈的泪水。
“我在哪?”
李伯阳大脑有点迟钝,看着董友仪好一阵子,才想起这漂亮的姑娘是谁,等看到姑娘眼中饱含泪水时,他有点吃惊,蠕动着嘴唇道:“你怎么哭了?”
董友仪偏过头,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高兴,将泪水拭去后,嘟着小嘴道:“我哪里有哭,是迷着眼睛了。”
李伯阳何等聪明,他能够看出董友仪的眼睛是为自己而流,这一次从死神手里又走了一遭,他没有压制本性的随性,招了招手,示意董友仪走过来。
董友仪乖巧的走过来,李伯阳道:“再近些。”
董友仪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起来,出于少女的矜持,她一动没动。
李伯阳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轻声道:“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
他身上有伤,怎么能过去,董友仪有些着急,顾不上少女的羞涩,迈步来到了窗前。
“把手拿过来。”
李伯阳微微抬起手,眼睛火热的看着少女躲闪的眼睛,如是说道。
董友仪有些吃惊,她看向李伯阳,却被他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吓了回来,如同一个受惊的小鹿般又向后退了一步。
“哈哈。”
李伯阳哑然失笑,摇着头把手放下,面色柔和的看着董友仪道:“是你照顾我的?”
董友谊羞红着脸,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伯阳懂了,道:“帮我个忙,把叶副官叫过来。”
董友仪如同一个接到将军神圣命令的小兵般,昂着头走出去,对门外值守的卫兵道:“喂,县长醒来了,要见叶副官。”
卫兵惊喜着冲进了房间,扑倒李伯阳病床前激动的道:“团长,你醒来了,身子还疼么?想吃些什么?……”
董友仪有些惊奇的看着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卫兵围在李伯阳身边嘘寒问暖关切的询问,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心中触动。
卫队的士兵都是从初战东莞时就跟随李伯阳的老兵,一路历经枪林弹雨硝烟洗礼,他们与李伯阳不仅仅是长官与士兵的关系,其中还多了几分兄弟般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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