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三十里铺杨家村
杨四从镇上买来了酒肉,整治好了饭菜,眼看着天色已经麻黑,瞬子还没回来。不过杨四并不着急。
瞬子小孩心性,偶然玩的忘了时间,也时有发生,加上杨家村地界一向治安良好,所以杨四并不担心。只是给瞬子单独留下些饭菜,就请杨定国和杨安一起吃饭。
吃罢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随即淅沥淅沥下起了小雨。杨四请杨定国和杨安回了堂屋,重新沏上茶,坐着闲聊。
杨定国问杨四:“听说前阵子有个道人来教瞬子灵修?”
杨四回道:“是,道人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对瞬子特别耐心,可惜,瞬子总是学不会。道人临走的时候和我谈了一次,说瞬子其实先天条件不错,适合灵修,无奈就是好像总是差一点感觉。”
杨定国说:“道人僧侣都是世外的高人,这道人想必也是和瞬子有缘,才会来帮助咱们……可这差一点感觉……这是什么意思?”说着摇摇头。
杨安见杨定国说起瞬子的事,每次都难免有点不开心,想了想,说道:“父亲,也许瞬子……也许瞬子应该离开这个环境,如果离开了家人,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说不定这样对瞬子更好,也会逼着瞬子真正踏上灵修之路。”
杨定国问:“你的意思是,瞬子因为在自己家里,所以才不肯用心修炼?”
杨安有点不安:“对不起,父亲,我不是说瞬子不用心,但我想,瞬子是个孩子,又并不笨,为什么老师请了那么多,就是没办法灵修呢?要是在陌生的环境,逼一逼他,可能……”
杨定国没有说话,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你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但我……其实有别的想法。原本在我这次回来之前,我是一心想要瞬子能够灵修,而且希望他将来在灵修这条路上出人头地的。”
说着杨定国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但在我和杨安回来的这一路上,我又想了很多事情,忽然觉得,瞬子不适合灵修,是不是冥冥中的天意,不想让瞬子再卷进这些事情中?如果瞬子不能灵修,就一辈子做个快快乐乐的普通人,是不是更好?是不是这样才是更幸福的人生?”
一席话说的杨安和杨四不住的点头,果然,至亲之人,都是更希望自己的亲人过的更幸福,而不是逼着自己的亲人去为了一些目标,不择手段,吃苦受罪。
几人坐在堂屋中闲聊,屋门口廊檐下,雨水顺着屋上瓦片滑落在地下,微微溅起水珠,耳听得沙沙一片声音,倒也悠然自在。
忽然,这片平静被人打破。一人冒雨冲进院子,几步就来到堂屋门前。
杨四等人都是一惊。
再看来人,这人一身蓝色劲装,被雨水打湿了肩膀,几步迈到堂屋门口,单膝跪地,向杨定国拜道:“卑职李虎参见大人。”
杨四回头看杨定国,杨定国也很是意外,说道:“李虎你怎么来了?别站在雨地里,进来说话。”
“是。”
李虎站起身来,往门口的屋檐下挪了挪,并不进屋,拱手说:“大人平日里待我们侍卫们恩重如山,这次大人回乡,属下始终不放心,于是违抗大人命令,一路暗中跟随。原本一路平安,属下也不敢来打扰大人。但前天在路上,属下遇到了龙阳道长,龙阳道长说有奸人欲对大人不利,特赶来相助大人。”
杨定国微微动容,问道:“龙阳道长也来了?此刻在哪里?”
李虎回道:“龙阳道长昨晚去探了对方虚实,得知对方准备今夜向大人动手。
道长回来和我说,此地离正天宗太远,来不及去搬救兵。又说对方势大,商量之下,道长决定自己今日前去与对方周旋,想办法拖住对方。命我速来禀报大人,请大人即刻动身,离开此地。”
杨定国乍听到这个消息,沉吟了一下,问李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李虎回答:“属下不知道,不过龙阳道长说,可能还是为了贤儿少爷给老爷的那封信。”
杨定国大怒:“无耻,这是我的家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来有什么说的。”
李虎在丞相府跟着杨定国多少年,当然知道杨定国的性格,向来刚直不懂得避让,但此时事关重大,李虎急得满头大汗,说:“大人,请速做决断。”
杨四这时也耐不住性子,从旁边一步迈出,跪在地上,说道:“父亲,龙阳道长既然让李虎来通知您暂时避一避,看来事态紧急,请父亲不要和这些无耻之徒一般见识,让李虎护着父亲先行动身,我去找瞬子随后就来。”
杨定国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凉,缓缓说道:“贤儿一去数年,全没有消息,好容易有了音信,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已经引得贪婪之人时时惦记。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只想家人团聚,平平安安的渡过余生,难道这个也是奢望吗?”
杨安见杨定国说的凄凉,心中也觉得悲伤。但觉得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要再劝,杨定国却一摆手,止住杨安说话,说道:“我不打算走了,你们三个快走。杨安,你过来一下。”
杨安靠近杨定国,就听杨定国小声说道:“我把贤儿信上的内容告诉你,你将来转告瞬子。寻找他爹这个重担,只有他来扛了!”
杨安听到杨定国这么说,暗想,信中内容是丞相府绝对机密,甚至这件事都绝对不许任何人提起,今天忽然要告诉自己,只怕丞相是绝不肯走。”
不过杨安此刻来不及也不敢细想,只是急忙劝阻道:“父亲,咱们先离开这里再慢慢说可好?”
几人在屋里还在争执,就听院墙外西北角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说道:“还想去哪?我看大家还是都留在这里吧。”
紧跟着,又传来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咯咯笑道:“对呀,外边下着雨,这会实在不宜外出。”
李虎大惊,拔出腰间的佩刀,护在堂屋门前,紧紧攥着手里的钢刀,低声对杨安说:“赶快护着大人先走,我拖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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