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鱼。
它确实是一只生存于大海之中的真正的鱼类!~要说它的母亲,当然就在大海之中了。
所以,当乔·特利先生一声“令”下,它就回到了大海之中。
然而,它一离开大海,就又会成为一艘能够乘载人类的超光速飞船。
因为,这是一只加载了量子数据的动物,它的量子序列可以在鱼与飞船之间切换。
当然,很明显,这是有人利用超级的高科技技术故意为之的。
但是,乔·特利先生哪里会知道这些?!
所以……
他们都被银鱼在一秒钟从华盛顿世卫中心带到了大海中。
“啊噗!”
“噗!”
“见鬼!”
“琳达!……”
“山姆!……”
“霍夫曼!”,“费尔斯!”……
最先浮出水面,乔·持利呛了一口水,呼喊着所有的随行。
山姆很快游过来,伸出大舌头,“噗哧噗哧”地舔他的脸,乔·特利简直有些招架不住,好在银鱼翻了一点水花从地平线上探出一个尖头来,山姆才丢下他,向银鱼游过去。
山姆和银鱼在海上追逐。山姆追到东面,银鱼则从西面浮出,山姆追到西面,银鱼又从南面浮出,累得山姆气喘吁吁,哪里又能追得上。
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与十三街交汇处的“世界卫生组织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计算机传媒文化交流与反病毒中心”简称“世卫中心”)相距大海,对于这艘超光速飞船来说,行程时间还不足万分之一秒!乔.特利刚刚把话讲完,都还没来得及合上他的嘴,银鱼就已经把他们带入了海洋。
为了向勇士表达敬意,也是为了让费尔斯更清楚地看见贝诺讲话的口型,乔·特利竟然一直开着仓门,犯下了这个致命的错误。
累瘫了!怎么样也追不上银鱼的山姆浮在水上喘着粗气,一动不动,银鱼反而向他游来,停在他面前。
山姆爬进驾驶仓内,汪汪几声后,银鱼的指示窗竟然弹出了两个字:OK!!!
此后,一秒不到,山姆和银鱼就从大海的波涛中消逝了,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白色的水雾,也丢下了乔·特利那条飞挥的手臂和那一抹惊诧又难堪的神情。
“唉!唉!”眼见山姆钻进驾驶仓的那一刻,乔.特利也仅仅只是这样唉了两声,示意山姆不要乱动,可是根本没有得到理会,转瞬间,山姆“驾”着银鱼消失了。
剧终!望着茫茫苍苍的大海,乔·特利大脑内咋现了这个词。
“还好,在赤道附近,不然我们就都死定了!”乔·特利这样安慰着所有人,企图增加一点彼此的信心。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回,生的希望有多么渺茫。
求生,这是横在所有人面前的第一课题,而霍夫曼,这位全球一流的计算机后门程序专家不用了,因为一头虎鲸张开大口后,狠命咬下,可怜的霍夫曼就这样壮烈地光荣了。
可恶的是,虎鲸咬断霍夫曼后流下的那些殷红的血液引来了附近的数头虎鲸,然后,还有一大群沙鱼也是闻腥而动,携家带口的正在匆忙地赶来。
一个人到底有多大能力?把他扔进大海就知道了。
三个人呢?会比一个人强吗?
科林·费尔斯这个“嘴功”专家,手上的功力也是十分了得,一把抓住还剩半截的霍夫曼连续地挥舞搅动起来,血液顿时染红了一大片海水,恶腥扑面而来。他竟然希望用这些血液搅混一片海水,给自己留下一点逃生的机会。
可是奇迹总是意外地突然发生,这些刺鼻的恶腥先是引来了几条小鱼,然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越来越多的小魚竟然聚成了一个十分壮观的鱼阵。
吞噬霍夫曼的那头虎鲸首先被魚阵困住,数分钟时间,就被吃成了一幅光光的骨架,虎鲸吞进去的霍夫曼的两只大腿也成了两根光光的骨头。
霍夫曼的上半身也被魚阵消化成了一幅骨架,剩下的仅仅只是握在科林·费尔斯手中的那点手掌。小鱼为了吃到那一点剩下的断掌,拼命往费尔斯手心里钻,他十分恐惧,急忙扔掉断掌,那些小鱼才循着方向追了过去。
科林·费尔斯感觉自己的手掌钻心的疼痛,心想,一定也早成了一幅骨架。他的身体被首尾相咬的小鱼组成的鱼链緾得严严实实,他能感觉到鱼在他的身上来回地梭动,无法动弹,听凭摆布。
鱼阵继续吞食着内容的一切,数头虎鲸大多成了骨架,能够逃脱的也是非残即伤,那些携家带口的沙鱼早就打道回府了,它们可不想成为鱼阵的下一顿午餐。
远远看去,这是一支十分庞大的队伍,整个概貌就象一只巨型的海底神兽。
鱼阵的概貌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总在转换,就象有一个总指挥在控制着鱼阵的阵型。有时整个阵型象一把大刀,似要斩断一切,有时间又如同一把利剑,似要刺穿一切。还有象各形动物和猛兽,形态万千变化,复杂而奇特。
小鱼进攻虎鲸的方式也是千差万别,有的被虎鲸吞食后,从内部吃出,吃掉虎鲸的内脏后,从里面游了出来,有的则是从眼睛下口,干扰虎鲸的视力,还有从尾部和背部等其它部位开始。
总体上,小鱼就象一大群感染其它动物的细菌,它们附着在猎物身上,任意地叮咬和撕扯,而猎物根本难以还击。
大海就象一位诗人,有时激情高涨,有时平风细浪。激情高涨时,排山倒海,巨浪涛天,平风细浪时,温文而雅,同如羞花闭月。
激/情无限的大海,用她的巨浪拍开鱼阵之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三人都被海浪涌进了礁石群。
奄奄一息。
琳达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了对面有两只小眼睛在转动,在看着自己。
它们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是一只巨大海龟,它似乎能看穿一个人的思想。
琳达拍了拍它的头,它只是微微颤了几下,并未立即缩回去。这是一只足有数千年的老龟,已能洞悉世间的一切。可是对于人类世界发生的事,它也只能静观其变,无能为力。它想移动一步,也是十分困难。如果有设备,可以提取它的脑电数据,解读它这几天看到的事情。这个微小要求,已是不可能了。现在面对的,是要爬上这高山一样的礁石,在下一次潮汐到来之前。
可是,看着小岛上那光涂涂的景象,信心就大打折扣,如果是一只飞鸟,恐怕不会思考是否在这座全是礁石的小岛作个短暂停留。要是人,那就是想也不用想了,谁会在连土壤也没有的地方开创生活。
老龟的友善,给琳达爬上眼前这尊巨大的半洞礁石提供了些许便利。她只须用食指勾住海龟的一个趾甲,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下水中的暗礁,等下一个海浪袭来,借助海浪的涌力,就可以轻松地爬上龟背。
对于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目前的情况糟糕极了,她需要借助海浪的推力,然后拉住海龟才能爬上龟背,再然后还得从龟背上借助海浪的推力来一个翻滚的动作,才能最后躲在海龟的身后,避免海浪的拍打,进行短暂的安静的休息和调养……
她的整个口腔都是一种苦涩的味道,上表皮基本全部脱落,牙齿在极度缺泛供给的情况下,也产生了隐隐的疼痛。周身上下数之不清的软组织受伤,体表充血浮肿炎症并发营养严重耗损……
必竟浑身都是伤,短暂的调养是必须的,可时间却不能太长,因为也不知道潮汐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不来,只要能爬过这块巨大的呈半洞形状的大礁石,她就基本安全了。
永不安宁的大海,海浪能摧毁一切,也是动力的源泉。
很快,一个海浪缓缓地向岸边拍来,她顺势让海浪把身体涌上老海龟的大背甲,只是可惜,与她预测的有一点出入,上了龟背后,整个身体却是双脚向后,身体向前,整个身体竟来了个90度的旋转,如此,她干脆就只有不到龟背后方休息,只有干脆直接从龟背上滚出半洞的洞口,在洞侧,一面休息,一面等待潮汐的到来……
大概两小时后,潮汐如约而至,琳达的安排得到了有效的验证,她十指死死地攀住洞口那些突起的礁石的棱角,成功地被潮水慢慢地举上了洞顶。
只要上到洞顶,就排除了被海水涡进洞内的危险,然后,再爬过那堆乱七八糟的泽水礁石群,就真正算是爬上小岛了。
让琳达预想不到的是,那些礁石由于长期的光照与海水滋养,上面竟青苔密布,又厚又滑,抓破了指甲也难以前行。
好在她发现礁石的缝隙里长了一些小小的贝壳,就用小指勾起了几枚贝壳,抓在手里,用贝壳蹭着礁石,整个身子借着那一点蹭着礁石的力量,慢慢往前挪动,真是好使多了。就这样,她竟然爬过了五十米长的礁石带,一步步,一点点地向前进发,最后,终于爬上了小岛。
至此,她算是真正的“着陆了!”,琳达平躺在一块大石上,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让肺部感觉到了主人的生命的活力,虽然全身都很难受,但嘴角却露出了两天以来的第一抹会心的微笑。
“终于安全了!”琳达自言自语地这样说道,庆祝着小小的胜利,虽然喉头发出的声音象小老鼠那般刺耳。
虽然这份安全只是暂时的,虽然还并未彻底摆脱困境……
她看着天上的蓝天和悠游的白云,安心地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她需要一个深度的静养……
她感觉浑身都很痛,而大脑内的血液也在不安份地“突突,突突”地不停跳动。
而且,当然,她很饥饿,很饥饿,身体也是十分虚弱。这是她切身切实所感受到的。如果没有食物和饮水,就算爬上了这座岛屿,那又能怎样?就算开初没有葬身大海,但现在也会被饿死渴死消耗而亡。
没有食物和饮水,她根本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她会渐渐地因为虚弱而昏迷,而沉睡不醒,最后消耗殆尽,心力衰竭而逝……
可是这光涂涂的连一棵草也没有的小小岛屿,又哪里去找什么食物和饮水?
我不能睡着,她这样告诫着自己,她努力地拼命地撑开着那双美丽而迷人的大眼。
然而,她最后还是沉睡在了地理座标为北纬N27°21′36.97″西经W174°18′55.03″的一块大石头上。
那只万年老龟浮出海面,看着岸上那个横躺的女人,见怪不怪。
海上每每有浮尸经过,最终葬身鱼腹,就连钮扣也被海洋生物当成美食,吞掉,消化殆尽,还有什么能够最终残留于大海?一切都是海洋的孩子,万物是没有分别的。生生息息,返返复复,这是海洋的自然规律,包括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也将最终回归于海洋母亲的怀抱,在大自然的循环礼仪中做个虔诚的信使。
这个行走都十分困难的老龟敢情这是诗兴大发,而琳达则是即将面对故亡,她的嘴唇干裂,眼前出现幻觉。这是极度虚脱,生命走向尽头的先兆……
沉睡弥留中,琳达的记忆枢纽却一刻未停地启动着运转着计算着。就在琳达翻身滚下龟背的那一瞬,她发现了这个老龟一动不动的真实原因。
原来,它的身后还有数十颗尚未孵化的龟蛋。它在护卫它们。大自然的杰出表现,正是用伟大的母爱去缊育去保护后代子孙,令其欣欣向荣,繁延生息。就在潮汐到来的那一刻,那些龟蛋瞬间破壳而出,一个个小小的脑袋探出来,第一次看见了这个世界,它们是海洋的精灵!数十只乃至上百只的小海龟争先恐后地爬上了老龟的背甲,在阳光的闪耀中,与老龟在大海里共同沉浮。
惊险刺激,又其乐融融……
大海上不时传来“咯啷,咯啷!”的欢快而嘹亮的歌声。
就在老龟正在引脖高歌之际,一条特别巨大的大蛇突然从海面凭空浮出。它的动作之快,无与伦比,那老龟背甲之上的小小海龟们,全部被它一吸到底,吞进蛇腹!
连沉睡中的琳达也不禁失声尖叫,“啊,这……”
可这老龟并未因痛失爱子而悲痛欲绝,相反,面露微笑与期冀并存的谦悦之色。
正当琳达震惊又大感迷惑之际,果不其然,尚有奇妙转机。
那大蛇游上小岛,张开大口,又将所有刚才吞下去的小海龟们一一吐出,它们不仅没有受到丝毫伤害,而且个个生龙活虎,活蹦乱跳。
琳达面色这才由惊悸转为喜悦,可是当她又再作细看之后,却发现这些小海龟们居然个个全部没有了背甲!
啊!它们都没有背甲!琳达难以置信,她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又仔细细瞧,没错,它们真的都没有背甲,而且活动之时竟与人类一样,是直立行走。
那动作,那神态,完完全全,活活脱脱,就是一个个小小的小人!
样子真是可爱之极,可爱到了极点的极点。
琳达实在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其中的一枚无壳的小龟,它并不避生,也不逃跑,甚至伸出它的小爪爪来与琳达握了一个手……
所有的无壳小海龟都感受到了琳达的善意。有些还搬起一枚没有孵化的哑蛋,送到琳达的嘴边,在她的牙齿上一敲,又甜又香的龟蛋汁就流入了她的口中。
无壳小龟们把一枚又一枚的哑蛋和海鸟蛋送入琳达的口中,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三小时后,琳达醒了。一只小无壳龟看见琳达睁开了眼睛,慌忙逃蹿,跳下了她的脸,一骝烟跑下小岛,逃进海里去了。所有无壳小龟都从小岛上跑进了海水中。
琳达的脸上分明地感受到了有两个小脚跑动的节奏,冰凉冰凉的。
她的精神和力量都已经恢复了很多,她用手支撑着礁石,竟然慢慢地站起来了。她仔细品了品口中的味道,真的有一种别有的鲜香弥漫着整个口腔,而身旁则散落着破碎的蛋壳。
逃进海水中的小无壳龟们都偷偷地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看着岛上的那个“大无壳龟”,看她到底有什么样的举动。
它们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大无壳龟”有什么敌意,一些胆大的就开始慢慢爬上岸来。
一米两米三米四米……它们的不断接近,但心情却特别复杂,动作时退时进,时急时缓……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看着此情此景,琳达甚至不敢大声的喘一口气。
当所有无壳小龟都围站在琳达身旁时,太阳已经下到海平面许久了,但大海上,分明探出了一具奇大的蛇头,远远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琳达敲开一个又一个海鸟蛋,与无壳小龟们一起分享着美食,直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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