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原先在马车上还有些忐忑,可等她到了定安伯府又换上了觐见的衣衫首饰,再一路坐着马车进入宫门,心情居然奇迹般的就平顺了下来,即便之后太监过来领着她们入殿,她也没有露出一丝怯懦,反而还有心思理了理衣裙。
何氏原先还有些害怕,但见相思如此,便硬是撑起了架势带着相思进了太后的宫中。
相思一进宫门远远就闻着一股子水仙花香,其中应该还混了些桂花的香料,形成一股子很奇怪的浓郁香味。这让相思有些惊讶,她家里就有位老太太,外祖母也是年长者,她们的房中不是檀香就是果香,都比较清新素雅,到是这位太后,居然还点着如此张扬的香料。
不过转过头来再想,皇帝也大不了自己几岁,想来太后也很年轻,应不是太过古板之人。
“臣妇(臣女)给太后请安!”
一进门,谁都没瞧见,相思就按照太监的手势跪在了何氏身后,目光盯在描了金的玉砖上。
然而,上面似乎毫无动静,何氏不敢动,相思就更不敢动。不过如此一出,相思了然,这必然是太后故意为之想给她们难堪。
跪的时间越长,房间的香气就越觉着沉闷,相思偷偷动了动膝盖,屏住了呼吸,再见何氏也发现她开始微微颤抖。
“娘娘说你们可以起来了。”
似乎是觉着已经消了气,上头下来一个宫女高傲的说道。
相思忍着腿痛起身过去搀扶起何氏,两人相互依靠站在了大殿之上。
“到是感情很好。”
一股子娇柔的声音从上头飘来,能够如此说话的除了太后也没旁人,相思暗叹太后难怪可以收拢先帝的心,就是这把年纪恐怕也是风情万种。
“给定安伯夫人赐座吧。”轻飘飘一句话,何氏有了座位,可是相思还得站着。显而易见,今儿个太后就是冲着相思来的。
相思趁机动了动腿脚,到也没怨言,她老实的站在何氏身后没敢抬眼。
“定安伯夫人到是好福气,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家中还没有庶子……就连夫家的侄女也如此投缘。”殿中的珠帘拉开,一个身着牡丹盛装的女子缓缓而出,金珠碧玉富贵逼人。
相思惊讶于太后的年轻美貌,更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太后娘娘谬赞了,只是三娘这孩子自从来了京都就在臣妇身边养着,与之亲女也不可夸张,她性子也乖巧懂事,很是让家里人放心。”何氏赶紧起身回道。
“说来,哀家也只有一个儿子,到也曾盼过一个女儿……”太后明明已经快要四十,可模样却更似二十出头,她带着浓郁的香气缓步而来,双眸一直没从相思身上离开。
一股冷意从相思的脊椎骨冒了上来。
“孟家三姑娘……能走过来一些,让哀家瞧瞧么?”太后停在相思对面坐了下来。
相思无奈,只好慢步走了过去就立在太后的跟前。
她原以为太后只是随意瞧瞧,却没想到太后身边的嬷嬷居然走了过来,掐住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被掐住的下巴显然已经开始肿痛,一向娇嫩的肌肤也出现了红痕,相思忍着痛楚垂着眸尽量不去看太后的脸。”
相思应声,垂下头,看来太后一时半会是不会让她出宫了。
七拐八绕,相思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好在来时在马车上用了些糕点,否则这会儿早就饿瘫了,相思就见着原先华丽簇新的宫殿变成了破旧矮小的窄房,虽然依旧与前头的宫殿连在一处,只那屋顶的破瓦残破的立柱,着实让人心寒。
“行了,你就住这里了。”喜姑姑推开一间房门,一股子灰味儿飘了出来,呛得两人直往后退,屋子里漆黑漆黑的,若不是门打开,里头似乎都不透光。
相思看着这间狭小的偏殿,指不定以前就是宫里的奴婢住的,或是曾经的罪妃,只是她不能多问,多问也是无益,便干脆乖顺的说道:“喜姑姑可知道我带来的那个丫头在哪儿?”
“放心好了,不会吃了她,等着她带了东西过来,给你收拾屋子!”喜姑姑说完,似乎再不想多待。
可相思到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碎银放在了喜姑姑的手心里道:“这段日子怕是要劳烦姑姑了。”
喜姑姑一掂量那块银子立刻眉开眼笑道:“难怪定安伯夫人说姑娘是个懂事孝顺的,当真不错,往后姑娘有什么事儿只要知会一声奴婢就可了。”
相思笑容不减,算是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了。
等着喜姑姑走远,相思立刻进了屋将大门关了起来,她不管屋里已经铺满了灰尘的桌子还有看不清颜色的床铺,只管解开衣襟将里头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拿了出来。
这个荷包是他们从定安伯府里出来时,何氏给她带上的,除此外还有一些银票,外祖母也在临走前告诉了她一些宫里的人名,这都是在防备太后将她留在宫中。
“姑娘!姑娘开门啊!”
相思听见声音很快将东西都收拾妥当,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了门。门外石榴带着个太监拿了许多东西,应该都是从针工局等地取来的,想必也费了不少周折。
“天啊!怎么这么破!”石榴刚一进门差点没呛死,闲不住的她赶紧将东西放到一边就开始打扫。
到是跟着她的那个小太监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收拾送来的东西。
“姑娘,如果不擦洗擦洗,怕是弄不干净,奴婢过来的时候问了问知道地方取水,这个小太监是过来送东西的,让他放下就可以走了。”石榴在地上翻出一个空桶,便盯着那太监让他跟着自己出去了。
相思关上门,却并没有放松精神,而是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外头的脚步声响起。
推开门,相思一把将外头的人拽了进来,然后仔细的关上门,压低声音恼怒道:“你是不是想死啊,怎么跑到宫里来了?”
被拽进来的居然就是刚刚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将帽子往上一提,原本俊秀的模样似乎被覆盖了一层浅妝,到将五官的所有优势给遮住了,只是身上那一股子气息是相思想忘都忘不掉的。
“你……你怎么看出来是我?”陌篱取下帽子,有些羞涩还带着雀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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