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落在一阵疼痛中醒来。他之前离开落箭山,走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暗,突然只听见一阵风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醒来,已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
许落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模糊的视线随之清晰了一些,放眼望去,此刻与他一样身在这洞中的足有三十多人。这些人中,有的许落见过,有的未曾见过,但看身上装束,无一例外都是落箭山这一次测试的道弃弟子。
此时,山洞中一干人陆陆续续的都醒了过来,带着惶恐不安看着彼此,戒备着,除了极为相熟的人偶尔说上两句,并没有太多交谈。
“桀桀桀桀,既然都醒了……那就开始吧。”伴随着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一名手持着巨大骨杖的干瘦老人出现在了洞口。
老人整个人干瘪佝偻,仿佛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但是透着一股邪异恐怖的气息,一口黑牙,咧了咧嘴算是笑过,却不是善意的笑。灰白中带着幽绿的头发,做成蝎子状的巨大耳环,双手长指甲五颜六色,更有一条黑白纹小蛇在他的骨杖上游动,时而从杖上头骨的眼洞中探出头来吐信。
“你是毒修?”有人壮起胆子问道。
“老夫骷吾。”老人嘴角带着几分戏谑,报出一个名字。
在场包括许落在内,所有人都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几近绝望,有些脆弱的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天南第一毒修骷吾,元婴期修为,一身毒功恐怖至极,是整个天南修真界噩梦般的恐怖存在。凡是落到他手里的修士,不是死或不死,而是怎么死的问题,每一个都受尽摧残折磨,求死不能,直到最后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
“前辈饶命……我等都是道弃弟子,已被废了修为,对前辈没有丝毫用处……求前辈放过我们。”有人语气颤抖,跪地求饶。
马上有不少弟子跟着跪下,说着相似的话,不断磕头求饶。许落也是其中之一,他只是最普通的一个,是道弃的废物,没有最刚强不屈的性格,没有最狠厉的手段,他想活下去,也只能去祈求。
“原本你说的倒是没错,老夫以往所用的凝毒之体,最低也是筑基,不过这一次出了点意外,老夫丹田受损,要炼毒丹修复,你看这情况与你们何其相似……桀桀桀桀……正好落箭山就给我送来了你们这些人,这份恩德,老夫复原之后一定要上落箭山好好感谢一番……桀桀桀桀。”
骷吾说罢,右手轻拍腰间储物袋,随即有数千只蝎子被抛洒出来,落在洞内地面上。
“你等虽然已经失去修为,好歹曾经修行,经脉身体都被灵气温养过,想必可以撑久一些,多为老夫凝聚一些毒素……好好享受吧,这才是第一天。”
随着骷吾转身离开山洞,一块千斤巨石轰然落下,封闭住了洞口。
与此同时,洞内开始有惨叫声此起彼伏,有因为被蝎子蛰到而疼痛惨呼的,也有因为绝望而哀嚎的。
“不过是蝎子而已,大家围成一圈,踩灭爬到身前的即可。”一片惊惶混乱中,一名灰衣弟子大声呼喊,说出自己的应对办法。
不得不承认,这是眼下最可行的办法,不一会,所有人就都聚集在了一起,缩在一个墙角。许落同样只能选择加入,但他来得稍晚,且身体单薄,不一会就被挤在了最外围,直面蝎群的围攻。
没有人注意到,之前大声号召大家聚集抵抗的那名灰衣弟子,此时已经缩在了最中心靠着墙角的位置,不再吭声。
蝎群逼近。
“不对,这不是普通蝎子。”有人高声提醒,随后惨叫起来。
许落定睛一看,面前蝎子果然与日常所见的蝎子不同,不但个头大上许多,颜色也不像普通蝎子一般呈黑褐色,这些蝎子身上,泛着一种黑中带着幽蓝的特殊光泽,尤其尾针上面,几乎是呈现完全的幽蓝色,并且滴着毒液。
这时,几只蝎子已经爬到了许落面前,许落虽然狐疑,却不敢再迟疑,咬牙一脚跺去。
“噗。”
看着小小的蝎子竟然坚硬无比,许落一脚跺下,非但没能将蝎子踩烂,反被蝎尾刺穿鞋底,扎入脚心。
“呃”。许落痛哼一声,不及后退,片刻时间,整条腿已被毒素侵入,麻痹不能动弹,毒素沿着经脉游走,如同万千根细针不断扎在身上,许落满头大汗,痛苦不堪。
这种情况同样发生在其余最外围的道弃弟子身上,不一会,连同许落在内已经有好几人瘫倒在地,全身爬满毒蝎,除了偶尔痛哼几声,再也无法动作。
没有人上前救援,所有人都在往人群中心挤,同时竭力将其他人推向外围,只一会,众人聚集形成的防御阵势就已经溃不成形,无法坚守。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弟子抽出一柄短剑,将一只蝎子钉在地上,大呼道:“还有谁有武器?”
“我有。”
“我有。”
众人自落箭山上下来,不允许携带法宝飞剑,因而当场持有武器的人极少,不一会,仅有的7名握有武器的弟子就聚集在了一起,占据着墙角最有利的位置。
最早说话的灰衣弟子也在7人之中,许落虽然已经不能动弹,但依然能分辨他的声音。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颇有领导力的人,很快就能成为一群人的核心。
此时,有一些没有武器的弟子也向7人所在处跑去,希望能加入其中,寻求庇护。
“别让他们加入,他们在外面跑,能帮我们吸引蝎群的注意力。”灰衣青年的声音不大,只有在他周围的人听到。
于是下一刻,便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没有武器的不要再过来了,自寻生路吧,否则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片刻过后,有短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和惨叫声传出。显然,有人因为不听警告闯入七人聚集范围,而后真的受到了攻击。
“你们发现了没有?这种蝎子对血腥味很敏感,快,把你刚刺了一剑那个人扔远点。”灰衣青年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给躺在地上这些人每人扎上一刀,注意不要杀死,伤口也别弄太大,让他们保持流血状态,越久越好……然后,把他们踢到远处。”
“好狠,为了自己活命什么都能做。”许落子心底骂道。
随即,他被一刀扎在手臂上,而后又被一脚踢飞,撞在石壁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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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桀……看来还不错,只死了两个。”
昏迷中的许落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最后是在骷吾一阵阴森的怪笑中醒来的。“我还没死,可是,好痛苦,浑身痛痒难当,血液中有灼热感。”
许落刚一睁眼,就看见毒修骷吾的身影出现,大袖一挥,满地毒蝎随风而起,回到储物袋中。
随后,骷吾施展引力术,把人堆中的两具尸体隔空吸出来,摆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许落看了一眼两具尸体,两人一个是被刀刺在要害而死,另一个,则像是流血过多而死。这也就是说,并没有人死在毒蝎手中。
“看来昨天那些蝎子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可怕的人性,死的两个都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不知道今天会是怎样。”许落有些悲戚的想道。
与此同时,毒修骷吾就在众人面前运转起术法来,而他施法的对象,是地面上的两具尸体。众人只见他把一道道青黑色的光芒打到地面的两具尸体体内,尸体随着入体青光越来越多,逐渐萎缩干瘪,最后几乎成为一具干尸,只在眉心处凝聚出一滴黑色血液,被骷吾拿一个小瓶收了起来。
“才这么点毒素?太弱了……不够,远远不够。”骷吾对着瓶内血滴看了一会,又嗅了嗅,很不满意的摇头叹道。
“都吃点东西吧,今天要加量了……桀桀桀桀。”骷吾不知何时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头巨熊的尸体来,扔向空中,而后隔空一掌震碎,血雨碎肉,噼里啪啦落在众人面前。
众人都还沉浸在骷吾刚刚炼尸取毒的恐怖情境中,此刻又见血肉如大雨洒落,许多人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都不吃?……哼!”骷吾等了片刻,发现无人去捡地上的血肉来吃,一声冷哼,紧接着大袖扬起,就要把地面血肉扫去。
“别……我吃。”许落低声说道。说罢,艰难的从地面捡起一块沾满泥土,带着毛发的碎肉,忍住恶心塞进嘴里,艰难的咀嚼咽下,而后,又去捡另一块。他要吃,因为他要活。
“啊!”突然有人疯狂大叫,而后一头撞在岩壁上,自杀而死。
“果然死才是解脱……可是,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回去,我要带娘和云轻姐离开那个冷酷的家族,去建一个我们自己的家,一个温暖的家。”许落一边吞食血肉,一边不断对自己说着这些话,否则,他怕自己会崩溃。
许落就这样拼命压抑住自己内心几乎要使人崩溃疯狂的恐惧,竭力不让自己把好不容易咽下的血肉吐出来,同时,麻木的吃下一块又一块碎肉。
“你不错。”骷吾指着许落,夸了一句。
“我们也吃,我们也吃。”其他人见状,纷纷大叫起来,疯狂的去捡取地上的血肉,不顾一切的往嘴里塞,仿佛在做一场献媚的表演,期待骷吾一开心放过自己。
“都不错……哈哈哈哈,看来今天可以加量了。”
正在地上抢食的一群人顿时失落,呆住了。只有许落还在一块接一块的吞食血肉。
“尤其你们7个,很好……不过,我要的凝毒之体,体内不能没有蝎毒,你们的那份,就今天一起补上吧。”骷吾指向昨晚握有武器的7人,大袖一扬,各种刀剑匕首从他们身上飞出,被骷吾夺去。
这7人昨夜并没被蝎子蜇到几下,虽然都往身上涂了鲜血泥污伪装,还是被骷吾看了出来。
骷吾收去他们武器后,划出一个禁制,将7人一起拘禁在一个墙角,放进去数百尾毒蝎。众人眼看着7人被毒蝎爬满全身,被蛰得全身肿胀,惨呼一刻不停。许落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说实话,这笑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虽然这种处境之下,这种情绪本身就很可笑。
约一刻钟后,骷吾撤去毒蝎与加在7人身上的禁制,转而面向所有人,再次轻拍储物袋,一大群毒蜂应声飞出。
而后,骷吾隔空吸走了地上刚刚自杀的那具尸体,再次转身离开山洞。
“嗡嗡嗡。”
数千只毒蜂组成的蜂群在山洞内涌动,这些毒蜂,每一只皆有拳头大小,强壮有力,比之飞鸟犹有过之,毒蜂身上,有红黑相间的环状花纹,一看就是剧毒之物。
许落不再挣扎,将身体紧贴墙壁,双手护住头部要害,尽量放缓呼吸,此时他内心已经明白,毒物的攻击不可避免,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受到的攻击,同时尽量避开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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