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行刚入宫不久,董卓就进京了。
历史的车轮一往无前,谁也无法阻拦。
伍孚因救驾之功,高升九卿廷尉,掌管司法。二叔伍琼替代父亲补越骑校尉侍中。兵权不失。
虽然伍家成为这场变乱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但形势不容乐观。
董卓经历此次刺杀,更加小心谨慎,也比历史更加疯狂,他迅速独揽兵权。伍家与袁家是姻亲关系,董卓不会容许独立于自己外的武力存在,正对伍家掌控的兵权步步紧逼。
董卓自领司空之位,欲行废立之事。世家另一奥援并州刺史丁原终究来晚了,被董卓堵在洛阳城外河内郡。
“三叔?!”
伍家大门外,伍楙迎住了阔别五年的三叔。三叔伍习不喜文事,从小好武,一待二十岁加冠后便前往凉州投军。曾经跳脱的伍家三公子现在已经成长为稳重的边军将领。
虽然有点陌生,但是三叔从小带他飞鹰走狗。血浓于水的亲情岂是时间的隔膜能够磨灭的?
“哈哈,我家彘儿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了。”伍习搂着这个跟他一样高的侄儿,大笑道:“彘儿如今立下救驾之功,真不愧是我伍家千里驹麒麟子啊!哈哈。”
“三叔边军磨砺,才是今非昔比,三叔可否忘记霍骠骑之志?”在亲人面前,伍楙总是如此轻松。
伍楙不知道原来的历史上,他这位三叔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董卓杀害伍家兄弟,伍习隐忍不发。直到八年后,羽翼丰满,一举袭杀李傕郭汜,终结了凉州军十年祸乱。若论阴险狠辣,从边军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伍习才是三兄弟之最。
伍家书房,今天多了一个人,伍家三兄弟终聚首。
伍习向两位兄长表露了他的来意,“二位兄长,董公欲废天子,立陈留王为帝。命习前来说项,希望二位兄长依附董公,为董公朝廷奥援。”
伍孚大怒,“哼!竖子!董贼霍乱朝纲。你简直为虎作伥!”
伍楙赶紧拉住盛怒的父亲,劝道:“父亲,三叔五年来都在董卓部下,身不由己,何必苛责。”
伍琼也没好气地冲伍习说:“董贼是看上了为兄这一千兵马了吧?”
伍习唾面自干,“不错。大兄二兄在北军影响甚大,董公命习来拉拢二位兄长,一为分化袁氏,二为北军精兵。”
“董贼打的好算盘,竟敢妄议废立。他以为区区匹夫有资格咆哮朝堂吗?”伍孚性格还是这么硬。
伍楙公允地说:“父亲二叔三叔,楙以为董公废立之事只怕无可阻挡。无论董公自领司空也好,废立之事也好,都是形势所逼。董公出身寒门,没有其他奥援,唯一倚仗就是手中的凉州骄兵悍将。为了安抚凉州兵将,董公只有不断攫取权柄来满足凉州军的胃口。这是一只**的巨兽,一旦满足不了,必定反噬其主。”
“济北鲍信募兵,劝袁本初趁董公立足未稳之际反击董公,而袁本初优柔寡断,拒绝鲍信。现在董公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袁本初已经无力回天了。”
“哼”尽管伍孚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大势已不在袁家这一边。
“父亲,两位叔叔。如今局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之时。楙有一策……”
“咚咚咚”紧急的敲门声打断了伍楙的话。必定有大事发生,不然没人敢打断书房议事。
伍楙出门,韩福站在门外,“公子。大事!并州刺史丁原被其义子吕布格杀,人头献于董卓帐下。”
虽然知道事情发展,但是局势越来紧张,容不得伍楙耽搁,他拍了拍韩福肩膀,“好!元芳辛苦。麻烦再探。”韩福拱手退下。
“并州军也完了。”
四人知大势已去,董卓已经势不可挡。
“父亲,董卓兼并并州军,合两军之势。董卓其势已成。但天下毕竟是世家之天下,董卓武夫,不能运转朝纲。还请父亲虚与委蛇,一旦取得动作信任,再外放州郡,到时候龙游大海,进可联络诸州起兵勤王,退可据州郡以自保。”
“竖子。四百年炎汉。可有一个武夫可占据朝堂,擅议废立的?大汉之天下,是世家之天下!”伍孚否决道。
伍楙能理解伍孚的信心,这不是愚忠。
党人数十年来,被外戚宦官打压,历来在朝堂处于弱势。当今形势,外戚被诛,宦官湮灭,这是党人最好的时代。董卓区区武将,即使得势,也不可能靠士兵执掌朝堂。
党人乐观地认为董卓必定低头,伍孚对未来充满期望,五到十年,伍家未必不能出一任三公。
确实,四百年大汉天下,经历了多少危机?
除了王莽花费数十年经营,最后才短暂地篡位。还有谁?
哪次国家危难不是名臣良将挺身而出,拯救江山社稷?怎可因为艰难险阻就放弃家族数代人之经营?
那次家族的壮大不是无数先辈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的结果。
一旦退却,必将人心离散。
伍孚还有一句没有说:儿子已经成长。兄弟三人各有功业。只要不孤注一掷,伍家就不会倒下。如果一定要有牺牲,大不了用他的血来给家族染一条康庄之路。
伍楙苦劝父亲二叔暂退一步,外放州郡,被回绝。
四人计议良久,没有得到一个统一的答案。只得坐看形势发展。
第二天,伍府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袁敏还是那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
“董贼欲行废立,威逼家父。家父不从,准备潜行南阳,以观洛阳局势。”
伍楙有点感动,洛阳城中,西凉兵四处劫掠,这姑娘在临行前还来给他报信。
“敏敏。天下不靖,董贼丧心病狂。如有可能,尽量让袁公将家人都迁往南阳吧。不能寄希望于董贼仁慈。”伍楙难得向袁敏吐露关心之意。
“哼!我袁家四世三公,德布四海。量他董贼不敢动我袁家。”袁敏还是这么骄傲。
伍楙心中长叹,党人士族太小看董卓了。他们以为能将董卓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没听过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董卓没有子嗣,走到这一步,再没退路。他也无心退却。成则伊尹霍光,名垂青史;败了无非身死而已。
臀部决定脑袋,党人看不起董卓武夫,相信秩序和政治手腕;董卓看不起党人,刀枪面前,谁敢不服?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管她有没有往心里去,心意已然尽到。
“敏敏。保重!”伍楙郑重地对袁敏说。
“子林。保重!”袁敏看着这个时而庄重,时而轻浮的未婚夫,眼神满是复杂。但她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告辞而去。
当晚,袁术逃往南阳。袁绍逃亡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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