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中人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少女与门生弟子并不是一路的，少女该是冲着严勤来的，大家心里都暗道：祸不单行啊。管事叫大家不要慌，各做各的事，特别留心过来的门生弟子，他们有甚么说法且照他们的意思做，不要与他们生出事端，也不要意气行事，先让一让看。果然麻烦事就找来了，严勤小心翼翼将饭菜端给门生弟子，对方喝道：“不用你端，都端回去，叫那人给我们拿来。”说着一指，正是先前往山门接货的，“他不是很用心厨房的事么，处处以厨房为重，我们都留不住他，倒很想见识见识他是怎么用心做事的，就叫他来吧。”严勤不得以又端回去，来吃饭的弟子也注意到此处的异常，纷纷瞧过来。
“你还是小心应付那姑奶奶吧。”管事吩咐，严勤只得又给少女送了一份，少女瞅了严勤一眼，接过饭一言不发，严勤没有立时走，僵在那儿等着，看少女有没有别的吩咐，少女诧异道：“还有事？”
“没事，我在看你还有没有事。”
“我没事，自己吃就是，不用你管。”严勤正要离去，听得“哎”的一声，少女又道：“那边是怎么回事？”脸摆过一边，正朝着门生弟子，以目光示意，又转过来看着严勤。
严勤想着对方的身份，不知是否该如实说出，只说道：“不大好，可能要出事。”
说话间不远处门生弟子已是要发作了，他们岂是真心来吃饭的，待饭菜再次上桌人要退去，被叫住了，问道：“这饭是你做的么？”问完随意扒了两口，来人正不知该如何分说，门生弟子将口中的饭吐了出来，喝叱道：“呸，做得甚么狗东西出来，这就是你做的么，也是给人吃的，拿我无极门弟子当猪狗喂么！”一边操起身前的碗盘就往桌上一掼，却是一个底朝天的翻扣，将菜饭摔了一桌。其余几人也跟着呼喝骂骂咧咧，有样学样把手边的碗盘甩落，有的干脆就往地上摔去，一时间噼里啪啦作响，原本嘈杂的厨房顿时寂静，众人都看了过去，知道出事了，是门生弟子挑事，却不知道为了甚么事。当先那人厉声道：“你不是很用心做事么，怎地弄出这般难吃的东西，你若不服就自己吃吃看，东西不就在这里么。”说着指指撒得到处的菜饭，“我可不冤枉人，你说你用的甚么心，把心都用到哪里去了？”管事见了不好收场，赶紧过去说和，陪笑道：“几位小哥难得来一回，莫不是不合口味么，不妨到后厨稍歇，我叫人重新做过，想吃甚么做甚么，如何？”那门生弟子却道：“管事不必如此费心，我们几人来此可不图你的好饭菜，何况我们兄弟也不是贪图享乐之人，好教别人也知道我们所为并非无理取闹，却是为了一事来讨个说法明白。”旁边有弟子不忿道：“既来讨说法，却又不言语摔盘子作甚？”门生弟子也不理会，只对管事言道：“我无极门向来重视弟子的饮食，在吃饭一事上可是下了大力气的，听闻门里为此使了大把的银子，米面菜蔬都要最好的，甚至连柴草都是从外面买现成的，无非是要大家都能吃得好，也不想你们在一些杂事上耗费心力，能把心思都用在做饭上；不仅如此，本门对你们也不曾亏待过，好吃好住不说，还有不低的报酬可拿，你们自问可是人人都对得住本门的一番好心意么？就比如此人——”说着手一指。管事听得这番说话也不好主张，只得应承道：“我是厨房管事，每日与众人在此间往来做事，厨房中的人做事向来还算勤谨，没出过甚么乱子，不知有甚么不妥么？”门生弟子趁势道：“我等此来正为此事，今日在山门看到此人，自称是厨房来接货的，却又不在山门踏实待着，当时十数辆车子拥挤在山门不去看顾，反倒跑到一旁东张西望，那时我们正一块儿练功，见此不免奇怪，究竟甚么要紧的理由，使得他放着正事不管，却来窥视我等的功夫，于是我们上前想要查问。谁知见我们收了拳脚，他也不观望了，就走开去，如此行事岂不令人生疑么，我等势必要弄个明白，便来至山门问询，不料此人诸多推托，竟又说甚么外头运来的货物等着进山，耽搁不得，以免误了厨房做饭，诸位听听，此时搬出货物等着进山的说辞，真真好笑，他跑到一旁窥探我等不算耽搁，我们一上前问询就耽搁厨房做饭了，这是甚么道理？
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以诸位吃饭为重，并未再纠缠，只是心下存了疑问，势必要到厨房看看，真是用心在做事么，究竟用心到几何，如今看来，弄出这样的东西难称用心。”
周遭一时没了声音，只剩几个门生弟子在嘈嚷，将饭菜一通贬损，难吃之极。“是谁在这里聒噪不休，又是摔盘子又是砸桌子，好不厌烦，不叫人吃饭了么？”一声斥喝传出，便见一人显了出来，旁边有弟子呼道“程师叔”。严勤听了寻思，莫不是朱旋的师傅，与自己同出武极馆的程师叔，打眼看去，只见一人中年模样，身穿蓝衣，身板与常人相似，并不如何挺直，叫人想起面摊掌柜，脸面唇角都留着短须，眼不锐神不采，整个人却透着一股硬朗，没甚么能奈何的了他。程师叔上前问道：“怎么回事？”问的门生弟子，几人有些憷，“没见到师叔也在这儿，实在是厨房有人不用心做事，好好的食物做的糟糕之极，怎对得起各位师兄弟，我们几个看不过眼，一时气愤做出这等过激之事，师叔要责怪，我们也认了。”
“哪些饭菜做糟了？这些么？”程师叔指着撒落的饭菜，“是没做熟么，还是味道不行，咸了还是苦了？”
“师叔是没吃到，那个怪味道，简直难以下咽。”
“这么难吃么，我也尝尝看。”
便抓起一把撒落的饭菜，送进口中嚼起来，所有人都看着程师叔吃东西，鸦雀无声。程师叔慢慢吃尽面色平静，“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饭菜并无甚么不妥，哪里来的怪味，你们不妨再吃试试看，可还有怪味么？”门生弟子哪肯再吃，却道：“饭菜可不可口，其实并不****等的事，我们也是替众位师兄弟来问上一问，他们若是在厨房之事上用心，便算是我们多管闲事了，我们倒是更在意是否有人在厨房之外还别有用心。师叔明鉴，前些日有人夜闯武库，便是穿的我无极门杂役的衣裳，来人还蒙住头脸，莫不是怕被人认出来么？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本门待人优厚，可不想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师叔若只放在厨房，盯着这些饭菜，我们自不会就此寻人短处，只是在外面看到鬼祟之人偷偷摸摸之事，必是要替本门问个清楚的，我无极门的功夫可不能就这么任人算计，暗抢不成便来明偷么，忒不将我等看在眼里，更是看轻本门。”
“胡说，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不待程师叔言语，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严勤惊了一跳，正是身旁的少女出口斥责。门生弟子见了少女也都“孙师姐师妹”的招呼，少女也不与他们客气，“你说谁抢了本门功夫，是人家么？你看见了，有甚么凭据？无凭无据就是诬陷。人家偷了你功夫么，凭甚么这么说，偷了你哪一招哪一式，你说个清楚明白，若真有此事，我和你一道将人带到王师伯那里，按门规处置，功劳算你的；若无此事，你便是冤枉好人，还祸乱厨房，教门规处置你。你若有理便与我一同到王师伯那里对质，有理说理，你可敢去么？”
门生弟子不敢接话，扯开道：“王师伯近来还好么，这些杂事就不要烦他了，我们也只是疑心罢了，小心些总是不错的，既然师叔师姐都在，便不用我们在这里多事，不如别处去找些凭据，再来与师叔师姐交待。”说罢一溜的去了，少女也见过程师叔，“宛秋今日怎么也来吃饭了？”
“我刚好见到他们几个聚到一块嘀咕，准没好事，又是吃饭时间，他们也不回去，还结伙走了。我跟上来看他们干甚么，正恰恰往厨房来了，我便进来看看。”
厨房才算平息下去，待少女吃完，严勤忙着去收拾，少女说道：“今日本来是找你较量的，没想到竟生出这样的事，今日算了，改日再来。”
“嗯，我很忙的。”
“甚么大不了的事，我一句话要你三天时间都不是难事，别给我推推拖拖的，就用你砍柴的时间，还在你砍柴的地方，两天后，等着本姑娘来，才让你知道真正的厉害。”
待少女走后，严勤方才想到，原来她姓孙，叫宛秋，这名字有些耳熟啊，是听谁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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