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的陶陨幽幽地吹着,和着清远的琴声衬托着夜间的人群愈发热闹,身着华贵凤绣的太后笑呵呵地听着小辈们左一句有一句的祝寿和开心话,笑的眼睛都眯缝了,于清向她左边看了看,果然看见了坐在太后左手不远处的缙王,正浅笑着望着自己。
或许一个白日过分热闹,也或许是月色太过朦胧,投在人心头都是一片柔软,静静如洗的月辉下,于清只觉得眼前所见皆祥静安和,柔美宁心。
“夫人,到了。”宫女说完便恭恭敬敬地推了,于清眯眼看了一眼便在这不甚明朗的地方跪坐下来,身前不远处,依旧板着脸孔的齐律和言笑晏晏怡然大方的云王妃静静地坐在宫灯映照范围内,晕黄的光辉投在二人的脸上,竟然难得地看上去和谐万分。
然而,才刚刚想到此,心口一疼,呼吸一下子也沉重了些许,于清重重地咬了下唇,稳住心神,呵呵,看来,并不是自己心境成长,而是,她在不在乎啊~
于清跟在引路宫女的身后,忽然有些想笑,自己来这里这么久,除了拒绝齐律那自以为是的垂怜之外,还真是老老实实地扮演着听话的侍妾形象,摇摇头,不知怎地,于清忽然就有些神游了,若是如此,自己若是忽然又回到现世,是不是,对于林毅的出轨之事,也可以以好不在意的态度一笑了之。
用过了宫女送来的晚膳,夜色慢慢地变黑了,如星辉般的宫灯慢慢地点亮了宫中破碎的各个角落,昏黄的光芒撒在地上,留下一层斑驳不定的虚影。
送走了宫女,于清小心地将装着银针的羊皮取出,按照尺寸放于腰间,又屈指弹了弹耳间被药水浸泡过的红豆耳坠,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望向窗外,这是她最靠近目标的一次机会,皇帝在,太后在,如若有合适的机会,她能抓住并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怕也不是那么难实现,只是,有些自嘲自己的紧张,她虽然冒险把银针和解毒耳坠带上,不过是担心宫中诡谲甚多,她孤身一人,若真有个什么事,至少还能自救……
摇摇头,于清微微笑道:“王爷谬赞了,不过个人喜好罢了,另外,麻烦转告王爷,寿宴之上,娇娘定不负王爷所托,自然,到时也得劳烦王爷出手相助了。”
于清微怔,而后有些失笑,寿宴前,缙王曾说无以为报,姑娘又不是金银可辱之人,唯能以玉笛相赠,她当时拒绝说玉笛不如竹笛,不必刻意如此,缙王虽说当时没说什么,但看起来却并不是十分相信的样子,不想他竟如此在意,还真做了一个玉笛实验,还将结果拖宫女告知于她,不知道该说他这人认真老实呢,还是说他执拗固执呢。
那宫女闻言恭敬地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回道:“姑娘喜欢就好,我家王爷还说,姑娘所料不差,玉笛虽美,音幽色清,但缺了一声自然之色,王爷十分佩服。”
“替我谢谢缙王的厚爱,这竹笛做得精巧,我十分喜欢。”于清笑笑,知道能被派来给她送这个物什的宫女必然是缙王的心腹,于是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道谢。
“劳烦姑娘了,”于清笑笑起身接过那宫女递来的修长木盒,置于桌上,轻轻打开铜黄色的锁扣,一眼便看见了暗红色的木盒内一支晶莹剔透碧色陈润的红穗竹笛。
于清嘴唇轻勾,“进来吧。”
果然,不过片刻,门外响起了预料中的敲门声,“奴婢晋安府的,奉命给贵人送些东西。”
取出装着银针的羊皮,于清刚想着放入腰间,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心头一惊,身形一错便把银针放到了房间的床榻下,而后迅速收拢针线放在盒中,捻出一根,慢条斯理地开始穿线。
发着幽幽清光的银针长短各异地被安防在各自的位置,于清满意地用指尖一一触碰而过,虽硬度无法和后世的不锈钢针相比,然而,银质的针自身的特性却更是让于清喜欢。
将所有的针线倾倒在桌上,于清摸了摸盒子的底部,及至摸到啊一个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按,就见原本平坦的底部忽然翘起一角,于清将手指伸进去,轻轻一拉就取出了一层薄薄的木片,而木片之下,赫然正是她之前备好的一套银针。
打开随身带来的绣盒,于清笑着从中取出隐藏在其间的银针,刚进第五道门,也就是差不多内院的时候,果然有嬷嬷过来检查随身物品,自然,她的绣盒也没有放过,只是,东西是她藏得,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事实证明,于清当初的猜测确实没错,到地方之后,除了配给她的四个随侍的丫头,整个房间,就只有她一个人,而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如今身份低微,对宫里又不了解,随意出门,若惹了事,怕只能自己担着,如今唯一能做的,怕真得就剩下在屋里“绣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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