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我……”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婉拒的话语,于清手指不由地动了动。
于清瞬间全身都僵了,按在齐律胸口的双手紧紧地攒着,不行,不可以,再忍忍,现在的她,还没有做好彻底决裂的准备,不可以。
丫头们已经十分识趣地悄无声息地将门带上离开,因此见于清脸色也不见好转,齐律虽然有些恼怒,但也依旧忍着脾气好言诱哄安慰,将那有些倔强的小女人霸道地拥进怀里。
“嗯,是本王的不是呢,”冷不丁地齐律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于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被齐律半扶着坐回床上,于清心头厌烦更甚,然而有些冰凉的手却被紧紧地握在那双久征沙场而有些粗糙却十分厚实的双手里,陌生男子身上满满的侵略气息和那挥之不去的唯我独尊让于清尤其难以忍受。
见夏草几个手忙脚乱地去关窗户,于清微微皱眉推开齐律意欲握她的手,却被齐律不容拒绝地抓在了手心,“不怪她们,妾身下午觉得闷得慌,便让他们开窗透透气。”
几个伺候的丫头本来就战战兢兢的,连冬梅那个一向有主意地都有些紧张,王爷也不是第一次在芭蕉院歇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们心头尤其地悬得慌。
齐律见状顿时有些不满,脸色微沉:“都是怎么办事的?没看到你们家主子身子不适吗?开着窗子做什么?还被去关上!”
“起来吧。”齐律抬脚进了房间,一眼便看到了一身浅色衣裙不胜清寒的娇娘静静地立在那里,娉娉婷婷却有弱不禁风,往日圆润的下颌和脸颊也不知何时瘦成了一条细细的弧线,轻风透过半开的窗棱大喇喇地穿刺而来,于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背脊却挺得更直了。
“参见王爷~”整齐划一的请安声,于清闻声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嫩黄的对襟襦裙软软地散落,如同一朵淡雅地盛开在静夜的雏菊。
于清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如流云般的青丝柔柔地铺了一肩,而一向如泉水般澄澈纯粹的双眸中也不觉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忧色,一眼望去,如笼罩在一片浓雾中的山峦,掩映间不见真容。
吃过晚饭没多久,于清便被夏草秋香如同照顾残疾人一般扶着去沐浴更衣,房间则被其他几个小丫头有条不紊地收拾地干干净净温馨柔美,连一向素净的房间靠窗西面的角落都摆了一盆才吐蕊的幽兰,清幽如骨的兰花无声无息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然而,却终是被案几上一炉刚点上不久的杜衡给盖了过去。
哪怕不情愿,当蛰伏了一个白天的蛐蛐终于放开嗓子歌唱的时候,夜幕,还是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将纤细得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的右手举到眼前,微薄的日光透过指缝撒在脸上,于清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他若是今晚真得在这里歇息……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们把药端过来就也下去歇息吧。”于清揉揉额头,终于受不了这些小丫头七嘴八舌地攻势,转了个话题求了个耳根清净。
只是,说是如此说,就是同一张床,于清想想都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对表里不一的陌生人罢了,尤其是这男人还是于清最为厌恶的那种,躺在一起,真不如身边躺一具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
她才小产,他就算过来歇息,也不过是同一张床而已,黑灯瞎后的,看得清么?
然而,相较于她的冷淡,几个丫头却瞬间欢天喜地起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聚在一起讨论她穿哪件衣服好,佩戴哪个头饰更加显得妩媚,听得一旁的于清额心直跳。
好容易耐着性子把怨气满天的夏草哄出去,于清就接到了王爷今晚到芭蕉院歇息的消息,顿时感觉跟吃了一口苍蝇似的,从口到心的堵得慌。
于清的眼神慢慢变了,是她以前看走了眼,夏草其实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那类,还是这丫头被她放任得胆子越来越大了,再说下去,她都觉得她自己做了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事情了。
“夫人,不是奴婢说您,您看王爷都已经回心转意了,还给您道了歉,现在连玉碟都给你许了,您要知道,这可是院子里其他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您竟然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王爷,而且,那孩子的事情就算是王爷的不对,可是,他那不是不知道吗?您要知道,这女人啊……”
于是及至偷偷守在外面观望的夏草跑进来,于清便被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夏草一脸痛心疾首地叉着腰指着鼻子,从头到脚批评了将近小半个时辰,那个苦口婆心……
齐律却以为她还在为他误会和孩子的事情伤心难过,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她便起身离去了。
于清始终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如同雨洗过之后的天空,虽然苍白,但干干净净什么情绪也没有。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自以为是地以为一个被他伤了千疮百孔的心在他一句话之下就会恢复得和不曾受过伤一样?
于清忽然之间就觉得有些恶心了,垂着眼睑想离这个总是自以为是的男人远一点,那个爱你的女人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就是没死,你伤她,误会她,甚至毫不犹豫地怀疑她,如今忽然回过头来想要补偿,难道她就应该乖乖地等在原地感恩吗?
“之前冷落了你,是本王的不是,本王……”或许是第一次给女人道歉,齐律的声音里有些别扭得含糊不清,词不达意地好不纠结,“本王一定会补偿你的,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子,等你再有了孩子,本王一定向皇上申请,让你如玉蝶宗室,我们的孩子……”
于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不是娇娘,除了无端端受了他一掌一脚,并没有什么可怨,毕竟,真正怨他爱他的那个女子,早就随着他的无情自负而香消玉殒了,如今,她不过是一缕异世飘来的孤魂,再来表示自己的愧疚之心,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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