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来了……”
热水蒸出的红晕还未从两颊散去,于清觉得眼神都迷蒙蒙的,推开门,凉风袭来,于清嘴角勾出一丝笑意,然而,这股笑意还没有扩散到眼里,于清只觉得眼前一阵劲风袭来,而后眼前黑影扑来,一身浓重的酒气瞬间布满她整个胸腔。
夏草这丫头也是,也太贪玩了点,这都什么时辰了,好歹让人给她送点吃的,真想饿死她啊~
日头整个消失在天机,月亮慢慢地爬了上来,于清慢悠悠地穿着白色丝绸里衣从内间出来,洗了这么长时间的澡,还没吃饭呢,饿死她呢。
“是,夫人。”
“撒啊,味道是没了,但一堆土放那也不怎么好看啊,这花好活,现在天气好,没几日就可以爬满这块地儿了。”风吹得舒服,于清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是,夫人,对了,湖里已经没有味道了,我们还要不要把朝颜花的种子撒下去?”夫人真厉害,不仅除了那湖里的臭味,还会制作好闻的香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芭蕉院如今这么好,夫人又这么漂亮,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呢?
“你们吃吧,我有些渴,喝点茶就好。”于清拿帕子拭了拭头上的汗,还好傍晚有风,凉凉的轻风一吹,虽说不见得多舒服,但由于出了汗,身体本能地还是觉得凉爽。
“夫人,水还没热,您先吃些梅子吧,这是下边新送上来的,一到府上就送了一兜到我们院子,夫人尝尝看。”夏草眯着眼睛,圆圆的小脸此时跟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似的,红艳艳的,于清叹了口气,以前只觉得这丫头老实憨厚,可没发现这丫头话也不少啊~又一个话唠啊~
打得久了,对这太极拳和这内外力之分也有了更深的认识和感受,也慢慢感觉到了这拳法的精妙,于清不由地动了练练太极剑的心思,所谓技多不压身,她到现在除了一套姬昊传给她的流云剑法,还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防身的功夫,太极剑好歹也是由张三丰创出来的,虽然慢点,应该也是有作用的……吧?
日薄西山,天色慢慢地有些晕黄,没过多久,天边的彩霞也慢慢地淡了去,于清收了拳,轻轻地笑了笑。
而由于剑法改到了夜里,而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平日里会挑一种奇形怪状的舞蹈,一般下午,她便用来打太极拳,若把流云剑法比作攻,那么太极拳则可以当做守,一攻一守,一内一外,内外兼备,方是上乘。
之后的几日夜里,夜越发地幽静,然而,姬昊却似乎忽然有了急事,一连几日不曾出现在芭蕉院,于清一方面感叹耳根终于得以清净,一方面又觉得缺了姬昊的玩笑,舞起剑来也不再那么得心应手。
只有她,可以舞出这套流云剑了。
姬昊笑,一个旋身,回到四角方亭之下,酒菜已有了凉意,然而姬昊却丝毫不觉得冰冷,反而因那个素衣女子月下舞剑的身姿而心生激荡。
于清此时还沉浸在姬昊剑法的跌宕起伏里,闻言才觉得心头万千如归去的潮汐般慢慢恢复平静,眼神如敛去光华的沉珠,点点头,于清抿唇,抬剑,起舞。
“记住了吗?”姬昊一笑,收势还剑,朗声问道。
流云无迹,本该是飘逸随心的剑法,在姬昊的手中,却仿若是千里的瀑布从九天之上遥遥飞落,又如同九天的玄女衣带飘飞,撇下万种风情,飘洒纷飞间舞出了静态拍案的豪气与跌宕,惊险处若耸入云埃的山峰,处处随心,却又处处杀机。
一诗诵尽,姬昊的剑法还不见停势,反而在于清诗歌的鼓舞下愈发的飘忽不定,于清笑着又为他诵读了一遍,心头的郁气散去的同时平添了几分豪气。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不知不觉地,于清情不自禁地念起了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若漫天雪花铺撒眼前,又如满树梨花一夜盛开,风不动而清,水不流而纯,明明是一样的身法,于清只觉得姬昊舞起来,却是别有一番她不能企及的风华。
“清清看好哦,流云剑法是这么使的~”姬昊邪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角上扬着对于清一笑。
“这剑法不是这么舞的,心若流云,才能乘风而去。”姬昊右手若轻风般拂过于清腕间,于清只觉得手心微风飘过,手中的木剑便易了主。
姬昊轻笑,忽然起身,足尖轻点,如青云般落在于清身边。
“不是,我没有什么身世,性格大变,大概是因为死过一回吧。”淡淡的口气,于清的脸色也冷了许多。
“你性格大变,难得不是因为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姬昊眨眨眼,清清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啊,他真是太幸福了~
“身世?”于清一个乳燕还巢,折腰反身提剑穿刺而过,有些疑惑地反问。
“诶,清清,你不想知道你以前的身世吗?”姬昊托着腮,难得地没有说些浑话,只是边吃着于清给他做好的酒菜一边眯着眼睛欣赏于清的舞剑。
……
“是,王爷。”
“还不再去给我查!查不到也别给我回来了!”
哼,这女人,太不识好歹!
他承认,这女人如今的样子确实有些吸引了他,但是,他是谁,他是骊月以武定国的将军,王爷,是他府里所有女人的天,他怎么可以拉下脸面去与一个侍妾好言相求?
齐律自是有些恼火娇娘这几日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不仅失了前些日子见他的热情,如今,连眼神里的爱恋几乎都看不见了,他起先只是以为这女人又耍什么花招,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可这过了几日又觉得不像,不然不至于受了那么多冤枉也不曾提出一点像样的要求,根本不像她之前的性格,这人肯定是没换的,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那么,还有个可能,就是这个他捡回来的小女人,很可能恢复了她以前的记忆……
几乎同一时间,书架上摆满卷宗和手札的书房里也传来略带怒气和不耐的询问:“让你查个人,半个月都查不出一点消息,照你这么说,本王的女子难不成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王妃这是魔怔了啊~
“小王爷,哼,若是以后那贱女人也有了,这小王爷,还不知道是谁呢?”冷幽幽的一句,说得莺歌心头一跳,这院子里不论是谁怀了,这小王爷自然只能是王妃您肚子里出的啊。
“娘娘,您就别生气了,身子要紧,再说,您肚子里还怀着这未来的小王爷呢……”不敢提云王,莺歌正好绕着弯让她考虑一下她的骨肉,虎毒不食子,总得为孩子着想是不是,这花无百日红,这以后的日子,还不得靠小王爷啊……
然而,这话也就莺歌自己肚里说说,真要是说给王妃听了,怕非得撕烂她的嘴。
不过,还好御医来得及时,开了几幅凝神静气的汤药,莺歌才稍稍放下心来,按理说不管王爷多宠别的女子,这王府的女主子也只有王妃您一个啊,何必与那些不上台面的女人争呢,白白折了您的颜面不说,在王爷面前更不讨喜了。
“王妃,王妃,快来人啊!”怒火攻心,莺歌顺着顺着发现王妃竟然有厥过去的征兆,面色唰一下吓得惨白,赶紧传御医过来。
娇娘,娇娘,娇娘!
越想越气,唐婉的手心都捏红了,若不是怕宫里人笑话,她真想去跟太后哭诉一番,可是,怕落人嫉妒的口实。
“哼,他那是心疼我,他是心疼他儿子,”不提云王还好,一提他,唐婉就觉得又委屈又生气,她嫁到王府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为他打理后院端茶递水,如今还为他生儿育女,可是他呢,之前她没有身子之前,整日流连在那几个贱蹄子的房里,尤其是那个贱人来了之后,王爷就一次也没来过她房里,若不是之后发现她有了身孕,怕是……
“王妃,不要生气,小心动了胎气,您看王爷还是很心疼您的,还送了这么多补品过来。”莺歌小心翼翼地安慰着这几日情绪异常暴躁的王妃,自从那日从芭蕉院铩羽而归之后,王妃的脾气就再没好过,随侍的丫头常常非打即骂就算了,连她也好几次没有幸免,到现在背上还有几个紫印子。
这可怎么办呢?直说她不信,含蓄点她又听不懂,看着挺聪明的一丫头,怎么就是听不进呢,忧桑……
姬昊当时委屈的眼都不眨了,直为于清这迟钝而诡异的逻辑思维而苦恼。
切,当她傻子啊~
随后的几日,由于这事儿和芭蕉院“异味”的缘故,于清一下子觉得整个院子清净了许多,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练起武来自然也就得心应手了许多,前几日,姬昊见她练来练去就那么几招,还是只防不攻的把式,笑她的同时传了一套什么所谓的他们家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儿的流云剑法,于清学着练了几天,虽不见得有什么成效,但每每舞剑,确有一种流云出岫飘逸自在之感,只是,姬昊口中的那套说法,她是如何都不信的,既然是传女不传男,那么请问姬昊你一个大男人是从哪里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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