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年悲痛地哭,“可是,伊伊,我临死前好想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样子,你来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你来看我,我保证我不会缠着你……”
杨暄倪找过来时,差点没吓死,容瑾年泪流满面地嘟囔着什么。杨暄倪抢过来,电话里根本只有滴滴滴的声音,这姑娘到底和谁说话呢?
杨暄倪几乎是把容瑾年抱回去的,容瑾年早已经意识涣散,目光空洞,肢体动作缓慢,活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医生检查,容瑾年除了着凉并无异常。容瑾年旧病未好,又添心伤。
容瑾年昏睡了2天2夜,梦见了夏青伊,夏青伊真的只看了她一眼就要走。
容瑾年哭着喊着醒来,发现,阳光刺眼,周围是一片雪白的世界,还有淡淡的药味。
容瑾年坐起来,茫然地盯着手背上的针头,记忆一点一点回放,容瑾年捂住嘴巴,泪水滑过指缝。
夏青伊,我是真的失去你了,其实,根本不曾拥有过,何谈失去。
虽然是在梦里,但能看见夏青伊,她已经满足了,不是吗?至少夏青伊还肯入她的梦。
没有遗憾了,所以,可以安静地走了,在夏青伊还在她脑海里时。
容瑾年木然地拽下针头,撸起袖子,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夏青伊,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真的不要再见到你了,如果你一定要出现在我的世界了,我希望我下辈子是个盲人。
容瑾年是那么怕疼的人,可划下去那一刻,容瑾年只觉得心底畅快,很痛,很凉,但是思念的痛苦真的在减少,整个人都开始轻飘飘了。
眼前开始模糊,她好像看见夏青伊了,伊伊,你来看我啦?伊伊,你看,烟花好漂亮,以后见到烟花你要想起我;伊伊,月亮好圆,我想你了,也许太想你,所以我才感觉到疼。
思念是什么感觉呢?容瑾年的答案:思念很疼。所以,伊伊,你不想我是对的,以后也不要想,我不要你为我而疼,因为,那会让我疼痛加倍。
杨暄倪不过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看见血染红了白色的被子,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幸好刀不锋利,幸好杨暄倪打电话时间短,容瑾年被抢救过来。
杨暄倪这回寸步不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陌生的姑娘,让她如此放不下。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仿佛能看到她的心里去,杨暄倪初见,就觉得,这个姑娘,要笑起来才好看,谁让她哭,都是一种罪过啊。最初容瑾年只和她亲近时,一时见不着她,容瑾年都会六神无主似的,心神不安,当然,这是宿舍的其他人告诉杨暄倪的。
杨暄倪心里特别感动,被容瑾年依赖和信任,她幸福死了。
容瑾年偶尔小孩子的一面,只展露给杨暄倪,让杨暄倪也觉得,自己在容瑾年面前是特别的。
杨暄倪希望容瑾年在她面前可以放肆,也直接说过,“瑾年,你在我面前,怎么开心,就怎么样来,知道吗?”容瑾年甜甜一笑,嘴上说知道了,但从不会真的放肆,甚至是小心翼翼。
杨暄倪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容瑾年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结,她应该是解不开了。
杨暄倪旁敲侧击问过,容瑾年都笑着摇摇头,低头搓自己的手腕,那个刀疤很明显。
杨暄倪瞥见,后来,容瑾年生日时,杨暄倪送了容瑾年一块手表,为了能盖住那道疤,杨暄倪只好选择一块形状奇特的手表。
容瑾年想当着杨暄倪的面打开礼物,杨暄倪握住她的手,半开玩笑,“瑾年,回去再打开吧,很奇特的礼物哟。”
容瑾年回去后,打开礼物盒,本来直接戴到左手的,表带很宽,表盘也是如此。
容瑾年晃晃手腕,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手表带到另外一只手腕上,疤痕完全挡住了。
容瑾年眨眨眼,眼睛酸涩,杨暄倪用心良苦。
后来,杨暄倪再次问:“我们小瑾年心里,除了我,是不是还住着别人呀,我吃醋,哼哼。”
容瑾年没像以往那样避开,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杨暄倪已经放弃追问的时候,容瑾年低低地说:“是啊,有那么一个人,永远不会再见,却一辈子都忘不了。”
“为什么不会再见呢?”杨暄倪以为容瑾年心里的人,是初恋,也许是个帅气的男孩子,“不想见?还是不能见?”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没有办法十全十美。”容瑾年惆怅地说。
“十全十美?哪有那么夸张?”杨暄倪摸摸容瑾年的头,“看来我们小年年很喜欢对方,见到对方居然会觉得十全十美。”
是啊,见到夏青伊第一面,就觉得世界是最美的,而现在,好像怎么努力,都有弥补不了的缺憾,她的人生有一个致命的缺口,那就是夏青伊,“不是喜欢,是恨。”容瑾年用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地说,好像这样才能提醒自己。
后来,容瑾年也想过,那时候的她,因为一个讨厌自己的人自杀,这个想法很蠢。
可是,那一刻,她像是走进了死胡同,除了死,她看不到别的出路。她用了多少眼泪和心疼,才让她自己走回正轨,忘记夏青伊已经不可能,但至少,她可以活下去了。即使有时候,她还是会下意识回头看,寻找那个离自己十步距离的人,知道不可能存在,但已经形成习惯了。
夏青伊,杨宣倪,米蓝……她们都曾经与自己很近,但,最终都会离开。容瑾年知道,早晚都要一个人,所以,不要再投入那么深的感情。这辈子,一个夏青伊,已经差点要了她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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