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霖看大家的眼神，知道自己有些急切了。 他镇定一下心情，请大家放松。他说：“因为你们是中国变革的主要力量，我不希望你们轻易被葬送了性命；也更不希望你们的牺牲，引起更大的倒退。”接着强霖让大家喝些茶水，吃些南洋点心，自己是党代表，主要是沟通思想，不是命令和惩罚。他让游曦拿出一份文件，给大家看看。游曦前段兼着芸英的警卫秘书，所以与强霖也有些交流。游曦就给大家读文件。海丰县临时革命政府布告照得土地乃天然之物，原为大众所共有，万恶地主占为私有，而反革命之政府又从而保护之，以致大多数之农民失去土地，无法生活，不得不当地主之奴隶牛马。本政府解放农民痛苦，执行土地革命，一切土地皆归农民，早已布告周知。近查少数地主玩法，向各乡农民取租谷，殊属不法已极。兹特重申令如下：一凡田主有向农民收租者枪决。二有勾结田主私还租谷，破坏大局者枪决。三凡私藏土地契约者，应缴交本政府，否则枪决。四取消一切债务，如有债主向工农讨债者枪决。五为地主作工役向工农勒租者枪决六窝藏土地契约者枪决。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七如已先向农民勒取租谷者，应一律即刻缴出，否则枪决。主席团：杨其珊 陈舜仪 林道文 陈子歧 杨 望 郑志云 林铁史西历一千九百二十七年十一月六日大家都知道这份文件，海丰陆丰两县的革命，早就传入大家耳中。所以也不怎么奇怪。强霖说：“这份文件逻辑上有什么问题么？我们虽然不是参谋，但作为政治负责人，更要有思考逻辑，你们说说吧。”胡筠作为大姐大，先说了起来：“我们湘赣区也是要打下一片工农的天地，所以也是这么想的。逻辑上就是与土豪有争执的地方，土地是否该私有。如果从土地该私有的话，这个布告逻辑上就站不住。”强霖说：“胡筠同志抓的很准，这确实是我们与土豪们的争议要点，是逻辑起点。我不想裁判公有私有问题，假设我们从私有不对出发，就是这个文件大前提，我们接受。你们接着参谋作业，后续出现什么问题？就是说下面会怎么样。”还是胡筠回答，她那里已经暴动，并且开始土地革命了。“地主们暗地里总是破坏这个政策，所以这份文件就是七杀令，要大批打击地主，打消他们的气焰。”这里的人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家，都是政策执行者，所以很少有人保持严谨的逻辑思路。强霖要求大家少用口号，用推理，用平时的语言。罗瑞卿说：“结果就是生产力得到发展。”强霖很感兴趣，他说：“其荣，你说说你的推理，也大致说说你的学习经历，就是说你的理论来自哪里？”罗瑞卿，1906年，此时不满23岁，四川南充人。家族排序的原名是罗其荣。他在南充中学毕业后，逃离家庭，参加革命。引路人有四川张澜，还有国民党部的吴玉章。他的系统教育，和大地主家庭的私塾教育，让他政治理论很深厚。此人一生都是比较纯正的革命者，有些忠君思想，后来证明，也是道义上的。毕竟忠人之事，也是组织原则。但他始终是保持独立思考的一个人，后期几次理论谬论，他都不参与。也经常阻止林氏家人和毛氏家人的不当要求。罗其荣侃侃而说：“唯物史观和辩证法，是武汉黄埔最好的课程之一。我们武汉黄埔政治科老师，都是老黄埔政工系的班底，所以，教员从黑格尔哲学到马主义的唯物史观，讲的深入浅出。我印象深刻。从进化论观点，打破地主统治，就是解放生产力。”当时武汉黄埔又称，武汉军事政治学校，确实是黄埔政工系被排挤出广州黄埔；当然黄埔五期炮科等在校生也来了1200多人。这些人坚持不让政治系新生用黄埔五期的名号，认为他们不合格。当时武汉黄埔教育长是张治中，，张治中只好折中，这期学生为六期生。这也是后世武汉黄埔六期生总是自称为五期生的原因。按黄埔五期招的，入学后改为六期名号。其实黄埔五期战将确实不少。有些黄埔生5-6期在武汉这里找不到，因为当时还有几个分校，如南宁分校长沙分校，都有很多著名战将出来。黄埔水平不高，但是把军事基本战术都教了。游曦她们政治科的也系统学习地形学军事学参谋作业要求等。黄埔前六期人才多，主要是战争机会多。战争淘汰率高，出名也快。黄埔五期几个校加起来就毕业4000多人，出名的也就几十个。主持黄埔政治科的是恽代英和李达等人，都是哲学大家，给这些正经中学考入的学生讲课，还是很有成效。尤其这些思潮混乱的过渡时期，他们的理论系统而有苏俄例证。当时明治维新的日本，知识层都很羡慕苏维埃的建设成就，这让日本的财阀们情何以堪？与张作霖合伙抵制苏维埃，所以日本上层没有刺杀张作霖非的计划也就可以理解了。日本中下层士兵，也是日本财阀们抑制的目标；就和黄埔右派抑制黄埔政工系，一样一样的。强霖知道这事难办。好在他不想推翻所有体系和理论，只要他们引起怀疑就可以了。用自己的逻辑，独立思考是必须的，这点罗其荣还是不错的。大家看党代表不回答，都很好奇等着。这是武汉黄埔六期的共同知识。强霖说："唯物论讲究实践，从实践中总结经验是吗？”大家更是好奇，这个实践问题，可是偏门。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们学的都是大路货，就是社会进化史，我唯物主义。也就是物质决定意识。《实践论》和《矛盾论》是列宁布尔什维克的思路，当时估计还没有翻译。见大家没有反应，强霖想起来这是延安时期老毛的主课程，主要是翻译苏联的教材，被秘书们加上了中国案例。强霖接着说：“其实唯物论，无神论和辩证法，是一种思辨，生产力学说，只是一种模型，你怎么判断这个模型是否适用。”游曦说：“这个不用判断，只要按照社会进化论走，生产力必然得到解放。”游曦爱慕的人是肖楚女，此时已经牺牲。他先被广州李济深等人拘捕，但重要任务都是在南京被杀，估计是押送过来的。李济深在广州只是镇压了工人纠察队的武装抵抗，当然因为他的抓捕工人领袖。所以游曦为什么在广州起义那么坚决与军阀厮杀，她有很深的仇恨。坚决跟着部队，从武汉到广州，陈毅罗瑞卿等人半路都走了。她还带着唯一女兵班，死战不退。最后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她自己至少是心理安慰的，快乐的。人活一世，为了什么，不就是快意恩仇嘛，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强霖想到游曦的死的心里安详，后人怎么看，已经不重要了。强霖也觉得心里好过一些。罗其荣和胡筠却大声说出不同意。强霖很高兴，这两个人没有放弃自己的独立思考的逻辑。游曦满脸漠然，估计她是记着肖楚女的教导，被仇恨所占据，中国女人啊。强霖说：“生产力模型是资本论和唯物论的一个支点，我不能肯定这个支点的正确。我认为人类活着不是为了进化自己，也不是为了生产力。如果它不正确的话，说明什么？”胡筠说：“那就说明马主义有问题呗。但是，你怎么判断这个模型不正确，实践么？”罗其荣思索着说：“实践判断也有问题，实践的判断也是由人来进行的。你说好，我说坏。这事可是都发生过。”蹇先任姐妹的学问素养都很好，她们是中等商人家庭出身，所以对农民问题不太明白，只是跟着做。这时她们说：“农民问题，似乎不是马主义的主要问题，这些只是政策的问题。我们只是知道马主义是探讨资本家商人的剥削问题。”强霖点头，但不再回答她们的问题，他转到赣西南的这帮农协会领导人，他们没有暴动的机会，这次是被流放的。他问刘真和龙超清，还有宛希先，这三个人是后世引起江西肃反10万多人被杀的导火索。“你们不要管这些理论，认为这布告有什么问题？”刘真说：“这要杀很多人。现在江西购买土地的人们已经开始支付款子了。他们没有支付完银行的买地款，就已经开始雇工，毕竟有些人可以干工业，但他买的地，也不愿意卖。”强霖问：“你愿意卖么？”。刘真说：“我当然也不愿意。”宛希先也是一个纯正革命派：“你不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革命者是不要财产的。”强霖问宛希先：“所以，他就该杀么？你不杀他，他必然阻止你去杀这样不愿意卖地的人。”再有，强霖停了一下，望向大家：“你们牺牲头颅，去杀那些护着自己财产的人，这已经是染红海陆丰江河的杀戮。这已经给我们做了红色样板。知道为什么叫红色么？我的问题，你们能保证你的后人，后人的后人，与你一样不喜欢财产么？那么你有多少后人因为喜欢财产被杀？你们真的以为人类会是这样生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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