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险中求稳
这件事想起来容易，要做起来就未必了。
她要建立属于自己的铁血十三鹰，就必须和这些孩子建立深厚的感情。
为了达到目的，她几乎天天都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安排他们的生活，教他们认字读书，陪他们玩耍。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这些孩子们渐渐放下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一天天开朗快乐起来，一天天同她亲近起来。这让她很是欣慰。
至于训练他们的人，她自然而然想到了伍祥发。
伍祥发熟知铁血十三鹰的运作模式，也知道很多潜伏侦查的手段，加上他武艺高强，完全可以胜任教头一职。
可是，该如何向他开这个口呢。
慕离歌犹豫不是没有原因的。
龙傲天已答应他许他归隐，还他自由。而今她又要把这么艰难的担子交给他，他肯接受吗。
还有，建立新的铁血十三鹰，需要严格保密，他又真的能胜任吗？
这些日子以来，伍祥发时刻守在慕离歌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她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他就蹲在一旁吧嗒吧嗒地吸着烟，遇到不听话的孩子，他就上前拿烟杆敲他的脑袋。休息之余，他也会领着孩子们玩。
对于这位时而严肃时而和气的爷爷，孩子们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看到伍祥发对孩子们的态度，慕离歌觉得，兴许他孤独一生，现在到了晚年，也正需要这群孩子们的陪伴呢。
这天傍晚，回到祠堂，伍祥发正要告退，慕离歌却喊住了他。
“伍先生！能不能进来，我有事想同先生商量。”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伍祥发将烟枪塞进后腰带里，说，“娘娘这几日都心事重重的，想必已经考虑得差不多了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慕离歌讪讪地笑。
伍祥发说：“娘娘忘了老臣是干什么的吗。这点情况都看不出来，陛下也不会让老臣在齐王府待那么久了。”
“嗯，既是陛下信得过的，我也信得过。”慕离歌拿定主意，将她的打算和盘托出。
伍祥发听了，却并不吃惊。他沉吟着，没有立即表态。
慕离歌心里紧张得像有一面鼓在急剧地敲打。
过了半晌，伍祥发这才道：“娘娘，此事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这些孩子们，也不是个个都能成为铁血十三鹰的。老臣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挑选出可造之材，再进行严格的训练。也许十几二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个头领出来。一旦做了十三鹰的头领，便要将这个秘密保守一生，也许这辈子都不能成家。老臣不确定，这些孩子里面能有多少人做得到。”
慕离歌心中凉了半截：“可当初十三鹰手下那么鹰众，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伍祥发道：“那些只是普通的情报收集员。娘娘想要培养的，应该是高层领导者才对吧。”
慕离歌点点头，说：“不管有多难，我都要试一试。还请先生鼎力相助！”说着，她向他行了个大礼。
伍祥发急忙将她扶住：“娘娘不必如此！娘娘既有决心，老臣一定全力以赴！待娘娘回到京城后，老臣便会着手此事了。”
得到了他的承诺，慕离歌终是放下心来。
收到伍祥发的密信，龙傲天甚感欣慰。得知慕离歌坚持要等打了胜仗以后才回来，他很是为难。但他知道劝服不了她，只好叮嘱伍祥发，务必小心照看好和妃，确保她的安全。
既然慕离歌怀疑卓林有诈，那么，那张瑞国布防图到底还能不能用，他一时间很难取舍。
他召集了兵部尚书侍郎主事以及一些有经验的将军，共同研究对策。
可研究来研究去，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这布防图的布置，实在高明；如果它是假的，还真不好说真本又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其中一名侍郎反问：“我们一直都在怀疑这布防图是假的。可万一它是真的呢？卓林之死，也许另有用意呢？”
此言一出，顿时将所有人打回原点。
龙傲天一直沉默不语。
这些战略战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只有布局之人才知道真相。更何况，战机瞬间万变，有的时候真的也能变成假的，假的也能成为真的。
与其这样猜来猜去，倒不如采用最简单的办法——任他几路大军来，我只一路军去。只要打出一个突破口，其他地方的瑞兵必会赶来增援，如此，什么包围圈什么陷阱，也都被破坏掉了。
就好比，一张渔网可以捕获成千上万条小鱼，却捕获不了鲨鱼。他就要做那只凶猛无故的鲨鱼。
这个决定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于是，龙傲天将手中禁军以及尚未调去西关的地方军队召在一起，集结了近二十万人，其中精骑兵就有数万人。这样的队伍，走到哪里都会所向披靡。他将这支军队驻扎在康城，那里是去瑞国国都官道路线上的必经之处；自己则以国事交流的名义，大张旗鼓地向瑞国进发。
得知龙傲天率领大军声势浩大地南下，慕元成不免仍有些心慌意乱。
毕竟领教过对方的厉害，一想到虢国那些英勇无敌的骑兵，他的心就紧张不已，就好像被钉弯了的钉子，就算把它锤直了再钉，它仍然会在原来折过的地方再度弯曲一样。
慕元成立即着手派出先遣使前往迎接，按国君的待遇好生款待；自己则在京城紧锣密鼓地布置，以等待龙傲天的到来。
见到龙傲天，慕元成很是客气，莺歌燕舞美酒佳肴齐齐上阵，一如当初他来瑞国娶亲之时的情形，想让人在恍惚之中，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
可龙傲天并不买账。
宫女前来倒酒之时，他突然用手掌将酒杯盖住。
那宫女一愣，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台上的慕元成看得真切，心下十分不满，却又不好一开始就撕破脸皮，只得忍着性子问：“国君如何连酒都不让斟了？”
龙傲天向他拱了拱手，严肃地说道：“抱歉，国事忧心，实在无心饮酒。还望国君谅解。不如今日以茶代酒，”他说着，兀自倒了杯茶，执起茶杯起身行礼道，“朕先向国君致谢了。”
他的话听来简单，可那语气凌厉，让人听了，总是不那么舒服。
慕元成“哦”了一声，说：“国君有礼了。这次国君前来，为何没有带永宁公主一道前来？朕已经两年多没见到她了，心中甚是想念。”
龙傲天直言道：“今次是为国事而来，不方便带后宫眷属。国君若是还惦记着永宁公主，就应该遵守和议，为何突然发难于我国？”
“发难？”慕元成故作惊讶，“国君何出此言哪？”
龙傲天冷哼一声，道：“就在前不久，贵国突然扣押了所有在贵国的虢国商人，还监禁了朕的侍卫长秦雪峰。”
“哦，”慕元成故作镇定地淡淡一笑，“国君误会了。朕从未下过这样的旨意。只是最近有些奸商趁乱哄抬物价，朕派人将他们暂时收押，小惩大戒。这其中不光有我国的商人，也有其他国家的不法商人，绝不是针对贵国的。只要是安份守己的良商都没事。国君又何必为了这些草民兴师动众呢。”
龙傲天道：“如果证据确凿，违法之人必当受到重责。但朕的侍卫长秦雪峰又所犯何罪？”
“这个嘛……”慕元成反问道，“但不知贵国的侍卫长跑到我国来，究竟意欲何为？”
龙傲天道：“朕命他来挑选良驹，有问题吗？”
慕元成故作豁达地笑起来：“原来如此。想必是场误会。这么小的事，国君写封国书照会一下不就行了。何必不辞辛劳，亲自来一趟呢。来人，速去将秦将军及其随从人员全都请上殿来。”
龙傲天追问：“那些被扣押的商人呢？”
慕元成立即道：“朕本来就不想把他们怎么样。再过三日，刑部就会放人了。国君不必担心。”
龙傲天暗自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向慕元成致意。
慕元成故作爽朗地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国君现在可以换上酒了吗？”
龙傲天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在没有看到秦雪峰安然无恙之前，他不能任何差池。还是见好就收为妙。
没等多久，秦雪峰果然来了。
乍看到龙傲天，秦雪峰激动得热泪盈眶，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至他面前，跪地叩头：“陛下！”
龙傲天起身将他扶起。
就在他接近秦雪峰的时候，秦雪峰在他耳边用着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龙承铉就在这里！”
龙傲天看着他，郑重地道：“秦将军，你受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朕自有安排。”
秦雪峰使劲点了点头，再次行了礼，这才领着同时被释放的一干人等走了出去。
宫门外早有龙傲天带来的侍卫在守候。见到他们，众人均激动不已。杨鸿志道：“秦将军，陛下让你们先回驿站稍作歇息。那件事，等陛下回来再论。”
秦雪峰会意，一只手按在杨鸿志的肩头，说：“陛下这边就拜托你了。”
龙傲天估摸着秦雪峰他们已走远，这才举杯向慕元成还礼。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龙傲天正色道：“朕今次前来，不仅是为了那些无辜被押的商人，也不仅是为了秦雪峰。朕更是为了龙承铉而来。”
“龙承铉？”慕元成眉头一挑，似乎很是意外。
“没错。”龙傲天已然站起身，“龙承铉在我国犯下了滔天罪行，朕一时疏忽让他逃脱。而今他藏身于此，还望国君将他归还于朕，大家体面。”
大殿内的气氛骤然一变。
慕元成死死盯着他，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喉咙里跟着发出了几声干笑：“龙傲天，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不觉得。”龙傲天一句话回应过去，把慕元成噎了个半死。
慕元成冷哼一声，满是轻蔑地道：“蛮夷小国，不识礼数，朕不与你计较。今天什么事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