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幕前幕后
晚霞刚刚绽放玄幻的华丽，却又早早收场，真个是来匆匆去匆匆，不留丝毫念想。
将所有手雷布设成诡雷之后，左祥斌和朴任楠就登上孤峰顶藏身，而李鹰等人则在孤峰崖壁散开，各自找了个岩洞潜伏下来。
退守崖壁，这是不得已的选择。原来的阻击阵地过于开阔，而且，太多的地方可以攀岩而上，就凭这么几个人，根本无法坚守。
下决心利用天险地势固守待援时，这座山崖无疑是最佳选择。但是，此时看来，它却更似一具囚笼，外面的人难以进来，里面的人也难以走出去。
更确切地说，这具囚笼有太多窟窿，外面的人可以源源不断地用棍子往里面捅，里面的人也可以无所顾忌反抗。
但是，外面的的人可以为所欲为，累了，随时可以歇手大吃大喝恢复体力，或者更换人手继续攻击，或者冷不丁来一下子让里面的人不得安宁。
而里面的人却恰恰相反。经受不起任何消耗，却随时在消耗，即使没有伤亡，仅体力和精力两项的消耗，不被打死，也得累死，或者饿死。
这就是困于牢笼的悲哀！
登上孤峰顶，左祥斌回身凝视之前的阻击阵地，使用过的掩体静悄悄地呆在那里，已看不到战友的身影。就连那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也同样是孤零零地盘在崖腰上，不见人影。
“我去后面看看。”收回目光，左祥斌指了指后方的悬崖，边说边往那里走去。
刚要动手修筑掩体的朴任楠阻止道：“不用看了，我们的军用地图上有禁区标识和介绍呢。那是一道深不可测的壑谷，崖壁半腰寸草不生，而且弥漫着一层浓浓的瘴气，小鸟飞过都得中毒掉下去。”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左祥斌急忙掏出地图。
摘下多功能军用手表，朴任楠说：“不是那个，是这个。”
这种多功能军用手表，目前只配发军委直属特种支队，尚属于试用产品，但功能确实强大。
“这玩意功能多而且强大，但是，操作也复杂，我还没完全搞懂，也很少使用。”好东西在手，却被左祥斌当日常品用，而且这家伙还振振有词。
不屑地撇撇嘴角，朴任楠冷冷丢出一个词：“土鳖！好东西都被你糟蹋了。”
“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猪拱的都是好白菜。”摆弄着军用手表，左祥斌毫无羞愧地辩解道。
多年积攒下来斗嘴劲头猛地爆发，朴任楠鄙夷地讥讽道：“呵呵，这话还真是对极了，说的就是你这头猪。”
“注意，算不得对极，因为你不算好白菜。”左祥斌习惯性地展开还击。
这对冤家的针锋相对，诞生于童年时代，丰富于少年时代，直到如今，仍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们。
丢下手里的石块，朴任楠直起身，瞪圆了双眼还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对着左祥斌咆哮道：“左祥斌，我告诉你，我算不算好白菜都没你什么事，你这头猪绝对没机会。”
“呵呵，音量大了不起啊？我告诉你男人婆，不是我要打击你这棵烂白菜，除了屎壳郎会拱你，你就别奢想其他了。”成功激怒朴任楠，左祥斌暗自好笑，却不露声色地加剧攻势。
“你……你……”暴走在即，朴任楠顿时没了言辞。
照惯例，斗嘴失利，朴任楠总是要动手。以拳脚功夫挣回面子，这是两人的对练套路。
满不在乎地起身，左祥斌老气横秋地教训道：“注意保存体力，有这力气，你不打敌人却找我撒气，岂不是烂白菜变蠢猪了？”
“等这事完了，看我怎么收拾。”理智战胜了冲动，朴任楠克制住情绪，恨恨地画了个休止符。
用石块垒了几个掩体，左祥斌显得有些憔悴，但是精神状态却比较好。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岩石上有不少弹痕，看样子这里曾发生过激战。”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曾盘踞着一股千余人的武装势力，他们靠贩毒和拦路抢劫维持生计，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朴任楠边说边走到左祥斌身边，还刻意用力抿着嘴唇瞪了左祥斌不屑的一眼。
接着，朴任楠继续介绍道：“我国曾和MD军联合在这一带展开禁毒清剿，就是那一次行动，这支为非作歹的土匪武装才土崩瓦解。”
左祥斌难为情地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下面也有不少弹痕和手雷爆炸留下的痕迹。”
“唉——”朴任楠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一屁股走到一块岩石上。
“长吁短叹，不像你的脾性啊。”左祥斌懒洋洋地靠在掩体上，似调侃又好似安慰地说道。
“你说我怎么这样命苦？居然狼狈到这个地步，还要你这么一个花花公子千里迢迢赶来救我。”抱着双膝，朴任楠满脸愁云地叹息道。
乱舞着双手，左祥斌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言不由衷地辩解道：“打住，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来救你，如果知道是你，打死我也不会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左祥斌却在心里发誓：小楠，我绝不允许你死在这儿，哪怕我粉身碎骨。
“唉，真是倒八辈子霉了。”长叹一声，朴任楠苦楚蔫蔫地走到崖边坐下，盯着晚霞残留的那一丝余晖陷入沉思。
看到朴任楠满脸苦楚，很想走过去说几句安慰的话，或者道个歉，将朴任楠哄开心。但是，左祥斌最终还是拉不下面子，只能暗暗自责：都生死难测的时候了，还这样斗来争去，我一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大度地让她一点？
“肖辉到底是什么身份？”沉思中的朴任楠忽然回过来发问。
“什么？”从自责中惊醒，左祥斌惊问道。
朴任楠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话，又补充道：“壕气坊事件后，我调查过，但是，除了他获得特赦的卷宗之外，我没找到任何与他有关的材料。”
“这种愚蠢的举动会害死人的，你最好停止并远远离开。”怔了怔，左祥斌扬眉厉声警告道。
“呵呵，吓唬人哪？”朴任楠不屑地讥笑道。
朴任楠所属部门，比军委直特支队的级别高得多，所以，朴任楠不相信这事会惹出什么是非。
朴任楠满不在乎，左祥斌顿时急了：“男人婆，我郑重告诉你，最好别碰这问题，即使你有十个脑袋也别碰。除非，韩钉愿意告诉你，其他的途径，只要踏进去就绝对没好结果。”
“韩钉？他知道？”朴任楠惊问道。
惊觉有失言之嫌，左祥斌立即叮嘱道：“左耳进就右耳出，最好烂在肚里。”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朴任楠终于不再继续追问。
“怎么还没动静？”呆坐了一会，朴任楠觉得非常无聊，就无话找话。
左祥斌同样觉得无聊，正在寻思找个什么话题聊聊，听到朴任楠提了话头，就急忙接了上去：“急什么？既然是偷袭，那肯定不会这么早。”
“这仗打得糊涂，人也傻了许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朴任楠自嘲道。
朴任楠说得不错。这场仗真是打得稀里糊涂，敌军就是不软不硬地纠缠着，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估计啊，我们只是明棋，背后暗棋肯定是高级别的谈判斡旋。”左祥斌信口开河，纯属消遣式打发时间。
但是，左祥斌没想到，他的信口开河恰好就是幕后真相。
此时的QM城，正是车水马龙时，一群群富极空虚的豪客涌进娱乐场所，在灯红酒绿中醉生梦死，在醉生梦死中慷慨解囊，在慷慨解中获得挥金如土的快乐。
丛林保安公司总部门前，一辆轿车缓缓停下，车门开处，风度翩翩地钻出一个欧洲中年壮汉。
站在大门前缓缓扫视四周，片刻之后，中年壮汉走向门岗，微微鞠躬用流利的汉语说道：“烦请通报，哈杰斯求见小辉哥！”
哈杰斯打心底不愿与肖辉打交道，因为每一次见面他都会受尽羞辱，要么损财，要么折将，挨了耳光还得赔上笑脸。但是，心里不愿意，他还是得来，而且必须装出高兴的样子。
言不由衷的一番客套之后，哈杰斯和肖辉笑脸相对缓缓坐下。
“哈杰斯，你的精神很好啊，是不是想请我出去享受一下泰式按摩？”肖辉开口就是戏谑之语。
尴尬地笑了笑，哈杰斯敷衍地打起哈哈来：“哈哈，小辉哥想享受泰式按摩的话，根本就不必出门，一个电话就能让最优秀的按摩师登门服务。”
“嘿嘿，登门服务是不错，可是呢，会少了一种韵味，就是……就是……那种原生态的韵味。”肖辉信口胡扯，耐心等待哈杰斯的主题。
狗屁原生态，山沟沟冒出来的穷小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大谈原生态，还韵味呢。哈杰斯在肚里暗暗嘀咕，嘴里却又是另一番说辞：“呵呵，你这高级别的享受，我可不懂。对于我来说，喝着啤酒钓鱼，就是最大的人生享受。”
哈杰斯的话音未落，肖辉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哈杰斯连打寒颤。
肖辉这才哈哈大笑着用手指连连虚点哈杰斯，戏谑道：“哈哈，哈杰斯，原来你还藏了这么一手，我华夏的古人讲究对月当歌，你讲究的是对鱼当喝，高手啊，真是高手，你让我真正理解了什么是老奸巨猾。”
妈的，有事没事拍桌子干嘛？成心吓死人啊？哈杰斯惊魂不定地暗暗指责，可脸上露出的却是灿烂阳光。
“呵呵，小辉哥，你这是摔杯为号吗？”哈杰斯讪笑着试探道。
一瞪眼，肖辉半真半假地呵斥道：“我摔杯了吗？哈杰斯，你这么大的人，拍桌子和摔杯都分不清吗？”
越扯越远，哈杰斯暗暗着急。
“呵呵，没有，没有，呃——小辉哥，能请我喝一杯吗？”一急之下，哈杰斯快速踩下刹车，将话题撤回来一点。
“你想喝酒？行啊，但是，我这里可没红酒。”肖辉答应得很爽快，却有加了个转折。
请我喝一杯。这是西方社交的常用语句，常用于搭讪或缓解紧张气氛。可肖辉不懂这些，就将这话当了真。
“自烤酒有吗？”哈杰斯误以为肖辉的转折语是戏耍之言，便立即进行反击。
似乎没听出哈杰斯的戏谑之意，肖辉兴高采烈地说道：“哈哈，哈杰斯，你居然知道自烤酒，真不愧跑了一趟茶城。实话告诉你，我这里没洋酒，却有很多我家乡的佳酿。”
起身从酒橱里拿出一瓶自烤酒和两个纸杯，肖辉回到桌前坐下，然后往纸杯里倒了两个满杯。
“哈杰斯，这是我家乡的喝法，你习惯吗？”将其中一杯放到哈杰斯面前，肖辉关心地问道。
土鳖，野蛮人。哈杰斯暗暗鄙视，嘴里却连连说道：“习惯，习惯，这种喝法才是原生态。”
“哈哈，哈杰斯，你越来越有趣了，喝酒，喝酒，我先干为敬！”打着哈哈，肖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盯住哈杰斯。
哈杰斯懵了。他习惯用一杯红酒磨叽个半小时还剩大半杯，哪敢如此牛饮自烤酒？
浅嘬一口，哈杰斯赞道：“好酒！”
见哈杰斯要放下酒杯，肖辉急忙伸手拦住，说道：“哈杰斯，你不地道啊，感情深一口焖，感情浅舔一点，这是我家乡的规矩。”
“呃，小辉哥，这酒太烈，我慢慢喝，慢慢喝。”肖辉用家乡习俗套过来，哈杰斯急忙推辞化解。
不容哈杰斯分辩，肖辉立即断其退路：“不行不行，这第一杯，无论如何都是要一口喝干，女人都是这种喝法，难道你连女人都不如？”
话说到这份上，很是令人无奈。哈杰斯只好端起纸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哈杰斯不敢再耽搁，立即直奔主题：“小辉哥，我答应送你的劳工，第一批已经交给你的玉矿场了，第二批明天就到，第三批昨天就已经启程。”
“呵呵，原来是分批送到啊。我的人已经向我报告，他们接收了200人。我还以为你打了折扣呢。”将哈杰斯的酒杯斟满，肖辉连讥带讽。
手都不敢碰一下纸杯，哈杰斯很坦然地说：“呵呵，我可是讲信誉的，绝不会少斤短两。”
“军火呢？”肖辉淡淡追问，神色也凝重起来。
“军火也到了，只要你给个地址，我马上派人送过去。”哈杰斯的态度很诚恳，不慌不忙的语句说明他话里没假。
肖辉压住内心的狂喜，淡淡地说道：“就先送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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