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疼痛有时候会是最好的解药,埃里克这一下刺醒了苦苦挣扎的索尔。索尔用手摸向自己的伤口,一股温暖的液体流出。
此时埃里克抬起头来,看着索尔,说道:“你也说过,你也有你活下去的目的。如果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埃里克抽出匕首,退了几步。索尔也慢慢的站了起来。
“刺偏了?”众人这时发现,匕首并未刺进索尔的心脏,而是偏了那么一点,只怕仅有几公分的距离。
索尔转头看向在一旁的费南,费南仍有些紧张,却也长舒了一口气。索尔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又望向眼前的埃里克,那是一种极其温柔而又痛心的目光,之后他深深地闭上眼睛,仿佛时间静止一般,气氛变得很是沉寂。也许是这一刀让索尔真切的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也知道了自己的懦弱,如同其他人一样的懦弱。他不甘心,他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像是被命运玩弄了一番。他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样高尚,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此刻他不是为了任何人,他是为了自己而不想死,就算是已经杀了六个人的凶手,他也不想死。因为就像埃里克说的,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索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举起了手中的剑,看着前方的埃里克,轻声说道:“我还活着,对不起,埃里克。”此刻的索尔眼睛里不再是那种不舍,而是多了一丝淡淡的杀意,他明白此刻的他能做的就是活下去,也唯有活下去。
与之相对的埃里克微微地笑了,他终于看到了索尔重新燃起的斗志,他或许也是感到欣慰。就算是刚刚杀红了眼魔鬼般的索尔,埃里克也不会觉得可怕,至少要好于迷失了自己、失去希望的索尔。
振作起来的索尔放弃了被动防御,这一次换他主动进攻,冲向了埃里克,那伤口虽然还在流血,可似乎并未影响他分毫,纵然埃里克的匕首多么迅捷,索尔手中剑的速度也丝毫不在其下,索尔的这一次进攻犹如暗夜的中闪电,迅猛而神速。
黑暗的地下室中,除了点点如星星的火炬就是这刀剑碰撞激起的火花,众人屏息凝气,只听见这铁与铁的撞击声。二人你来我往,不像是生死角斗,反倒像是高手间的切磋表演。而就在一套招式之后,索尔发现了埃里克的空当,一剑击中了埃里克,然而索尔用的却不是剑刃而是剑柄。
埃里克被重重一击,摔倒在地。“好厉害。”埃里克赞叹道,一边站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他接着说道:“厉害归厉害,可是若是再手软,恐怕输的就是你了。”埃里克豪爽的笑了。
索尔看着站起来的埃里克,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来,如果说他此时的心中只有恨,那恨便是针对坐在一旁的费南。看出了索尔内心还在纠结,埃里克仰起头:”行了,我们再来!“之后便又摆好了架势。
之后又是几回合的激战,若说拳脚,二人似乎不差分毫,唯一的胜算就在于谁能先发现对方的破绽。费南终还是担心索尔会疲于应战,舍不得索尔再受伤害,于是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清了清嗓,喊了一声埃里克。这一声喊对埃里克来说虽未有太大的影响,不过却也是分散了他那么一点点的注意力,而高手间的对决有时候可能就是那一秒间的事情,而这一秒间索尔也正是看到了埃里克的破绽,直接用剑刺向埃里克的胸膛。埃里克反身马上用匕首抵挡住了这一次攻击,索尔这一次也没有手软,因为他能看得出来这一剑埃里克完全能够抵挡的住,不会伤到他。
然而索尔哪会知道,埃里克竟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任凭那剑狠狠地刺穿自己的胸膛。索尔想要收手,可是为时已晚,他无法收回那把剑。只能诧异的看着埃里克缓缓地倒下。
“为什么?”索尔马上扶住了埃里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迟早都要死一个。”埃里克看着索尔,笑了,然后接着说道:“你很厉害,看到你这样的拳脚我也就放心了。”
“可是……”索尔有些说不出话来,同时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出了索尔的低落,埃里克说道:“不要难过,你的眼睛和我儿子很像,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没什么遗憾了,也算是对我儿子的赎罪了。”之后埃里克瞥向费南,似乎是笑了。索尔也瞥向费南,双眼带着愤怒和仇恨。费南却是得意的在一旁坐着,这是他愿意看到的结局。
“大叔,你放心我会杀了费南为你报仇。”索尔小声却坚毅的对埃里克说道。
埃里克突然转过头,看着索尔,摇着头嘱托到:“别,别怪费南,别杀他。就当是为了我。”
索尔很是诧异,他无法理解,他不明白埃里克为什么还要袒护费南,而在他想要继续追问埃里克原因的时候,埃里克却咽下了他最后一口气,那句话就像是埃里克的遗嘱一样,让索尔疑惑却又不得不遵从。
这场生死角斗结束之后的几日里,地下室变得很平静,费南也没有再进行其他的角斗比赛。在饮食上费南也是对索尔有诸多照顾,同时也让他参加了一些商人之间小型的角斗比赛,当作是演练,索尔也理所当然的都获得了胜利。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大赛将至。而就在大赛之前,索尔要求费南为他自己打造一副面具,费南虽不知为何,却也答应了。而在那之后的一些比赛中索尔从未摘下过这个面具在众人面前露面,同时由于他与众不同的钢铁手臂,人们皆称其为钢铁小子。自然钢铁小子的名声也随着他取得的胜利越来越多而变得响亮。
很显然,这一切都在向着索尔期待的方向发展着,或许这是一件好事,但与此同时,索尔的双手也沾染了越来越多的鲜血,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人并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一群可怜的人。虽然他仍有时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杀了他们,究竟是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的野心,但此刻的他没空过多的思考,他渐渐的将心里的慈悲暂时放下,变得有那么一些坦然,这也是埃里克的死教给他的。是对是错也只有做过了才知道,他不在乎自己会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恶魔,有时候结果才会是最好的答案。
在索尔赢得了几场角斗大赛之后,斯汀男爵举办的角斗大赛也如期开始了,费南自然也是收到了男爵的邀请。索尔这钢铁小子的名声也是不小,也传到了男爵的耳朵里面,各路传言把这钢铁小子说的是神奇无比,斯汀男爵也是对他有一些期待,当然如果真如传言的那般,男爵也定不会让他存留在这个世上,因为只有是男爵的奴隶才配得上这天下第一角斗士的称号。
“明天就是比赛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费南把索尔叫来做最后的赛前嘱咐。
“杀人而已,何时需要准备了。”索尔倒是毫不领情。
费南嗤笑了一下:“我是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耍嘴,赢了也好,输了也好,你说过这不过就是在赌,那我就把它当成是赌,只不过我压得注很小,不过是那么一些奖金和赏地,大不了从此不再玩这些比赛,我的财宝也足够我用一辈子。而你赌的可是你的命,你输不起。”
随后费南扔给索尔一套衣服:“这是男爵发下来的衣服,明天你就穿这个上场吧。”
索尔拿起地上的衣服,说是一套衣服,其实不过是一条皮质的短裤,这比平时索尔角斗穿的衣服怕是也要简陋了很多。费南看着索尔又是一阵嗤笑:“哼哼,不用太惊讶,这是规矩,除了男爵的奴隶,其他的奴隶都是穿着这身衣服,说白了基本都是赤膊着上场,而男爵的奴隶可是会穿着优良的盔甲,其唯一的破绽便只有他的脖子和腹部。”说着费南踱步走向蹲在地上查看衣物的索尔,拍了拍索尔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似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作为你我二人而言,都希望你能胜利。”确实,这是费南的心里话,做了那么多努力,也就是为了明天这场比赛。
索尔抬起头,看着费南,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想知道关于埃里克的事。”其实这是索尔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想知道?那就等你明天赢了之后。”费南大笑着转身走开了。
“埃里克的拳脚不在我之下,让他参赛也未必会输,为什么你这么相信我就会赢?”索尔没有放弃继续问道。
费南并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阵笑声,越走越远。
短暂的一夜过后,角斗大赛便开始了。
果然这是此地规模最大的角斗比赛,角斗场就要比索尔平时角斗的地方大上好几倍,角斗场周围的看台上坐满了贵族们,男人们叼着烟斗,女人们带着花哨的大檐帽,有些还拿着零食和宠物,坐在那边嬉笑着,笑语不断。索尔和其他所有参赛的奴隶都被牢牢地锁住双手双脚,各被关在一个单人的铁笼子里,接受着看台上众人投来的鄙夷目光和阵阵嘘声,贵族们从来没有将这些奴隶当成人来看待,或许还不如他们手中抱着的小狗。
索尔忍受着这种巨大的屈辱,怒视着看台上的一切,然而此刻的他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谁又会注意到这个小奴隶愤怒的目光呢?哪个贵族又能看到这些奴隶眼中那肮脏的自己?不过索尔怒火并没有持续太久,手臂上突然的灼痛打断了他的愤怒,是符文,他能感觉得到,是符文与某些东西发生了共鸣,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疼痛的感觉。或许有个徽章就藏在这地方的某处。
之后随着巨大的号角声和鼓声,角斗大赛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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