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入林
花道水低头沉思,继而抬头说道:“可是,以我们现在的人马,只怕很难将对方两百精骑尽数留下。 w只要他们之中走脱了一人,我们的处境同样堪忧。”
“要想尽灭来敌确实不可能。”方祖贤笑道:“正因如此,我才让伍四舍伍将军故布疑阵。”
“那又如何?”
“现在所布的疑阵对方能看出破绽来,但再经一战之后,人马痕迹必定更加混乱难辨。如此,即便有人逃脱,他们又如何能断定我们现在的人马之数?”
“你的意思是想虚张声势,令白夏国主力不敢掉以轻心?”花道水见方祖贤点头,眉间的川字骤然浮现,放低声音,忧声说道:“可如果白夏国主力一旦分出心来对付我们,只怕……只怕营中数百将士没几人能荣归黄石堡了……”
方祖贤闻言也轻声一叹,道:“朱将军所部被击溃的事,相信在明日天亮之前就能送抵帅司,希望帅司的大军能早些开至吧。”
沉吟一会后,又接着说道:“我营有三百骑,人马六百,再加上伍四舍底下的两百步军,合起来也有近八百人马。如果再张张声势,号称三千人马也是能够做到的。到时至少能拖出白夏国数千主力来。”
虚张声势的事情在战事之中从无例外,比如,大梁西北帅司,明面上称四十余万人马,其实即便加上各地守军,充其量不过十六七万,真正能随时调动的人马也只有十之一二。
再比如,眼下白夏国犯境,号称是十万大军,但据探子所探回的消息显示,却是只有两万左右。
这跟在战场上斩敌一样,明明只斩敌一千,但为了张声势,或是为了请功,报呈的往往都是斩敌数千甚至是万余。
花道水在半年前好歹也是个有朝廷散职的人,对于这些倒还是有些了解的,道:“尽人事,听天命。能拖分白夏国那边多少分就分他多少心吧。对了,你刚才说有三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方祖贤嘿嘿一笑,口中吐出三个字:“伍四舍。”
花道水闻言知意,也笑道:“如今朱冬朱将军所部为敌击溃,只要我们能在这场战事中立下相当的功劳,并收拢一部分朱将军的部众,到时,言太尉应该不会强行将我们与朱将军部剥离开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对方笑得有些贼。
方祖贤心中确实有此打算,他知道,如果朱冬果真已经战死,那么,他很有可能成为接替朱冬成为大梁一名真正上得了台面的部将。大梁军制,每部一将。只要能接替朱冬之职,那他将成为大梁西北帅司九十二将之一。更何况,西北帅司实际上只有五十六将!
两人贼笑之中,伍四舍与林远等一众人并相而来,回复军令。
方祖贤听众人都已整军妥当,抬眼看了看林外,见林外的白夏两拔人马已然会合,并遣出十数骑兵往林内射着火箭,翻身上了杨前牵过来的战马,令道:“马军冲阵,步军压阵而前,后退及左右顾视不前者,斩!”
伍德立即向前跨出一步,高声应命。
说完,又转头朝花道水说道:“点火发信!”
花道水应命而去。
其余众人也纷纷散去,自引各队人马,牵马往树林外悄缓行去。
及至树林边缘时,林外的白夏军马立时发现了林中的异动,纷纷促令众军布阵迎敌。
待人马出了树林,与白夏军马两相峙立时,方祖贤又是一声令下:“击鼓!”
鼓声立时“咚咚”响起,人马踩着战鼓的节奏步步推进,随着鼓声的节奏越来越快,人马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白夏军马亦击鼓而进。可还没进几步,便听得后头一声炮响,阵阵马蹄声卷带着人马的嘶吼之声与空中飘洒的雪花,从背后席卷而至!
马明丰回头一看,一张黑脸登时变成了白脸,他万万没料到居然在自己的背后会出现一支马军。要知道他出来之时,将人马分作了两拔,一前一后,遥相呼应,一旦遇变,都能及时应对。
尤其让他吃惊的是,出现在背后的那支马军,竟然能避过自己特意留缀在后头数里的百骑的耳目!
是进亦难,退更难。
马明丰狠一咬牙,果断下令:“全军左避!”
避即是退。但战场之上是万万说不得“退”字的,只要这个字一出口,其结果只有一个:军心涣散,士气低沉,而后便是灭亡!
白夏军马的左边即是方祖贤的右边,而他的右边还有一支人马。
马明丰一马当先,引着两百骑才刚调头,突地又听见一声炮响,迷茫的雪地尽头又钻出一队人马,行进速度似乎比之前后背出现的那队人马还要快!
重拳必快,快拳必重!速度越快的,就越是势不可挡。
马明丰急急顿马,张口骂了一声,再调头回转时,从林中出来的那队人马却是已逼至眼前。
马明丰头脑发胀之时,目光扫过树林,不禁急中生智,高声令道:“破敌!突围入林!”
马明丰下令突围入林,是想借林子的地形来延缓方祖贤的攻击锐势,从而为己军的真正突围争取一定的时间。在他想来,只要人马入了林,方祖贤的合围攻势必然自解,而他则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与时间穿插过林,然后调头,引军退回主营,向主力示警。
方祖贤见他下令入林,先是一愣,再而大喜。本来,他早就做好了与对方硬拼的准备,可不意对方竟然趁自己人马未合拢之前,直接入林。
伍四舍所辖的步军因为压阵的原因,故而落后方祖贤等一众马军许多,又因为其下十之**皆为步军,行进速度缓异星虫族,再加上众军是结阵而进,所以,直到现在都尚未出林。
方祖贤立即下令让伍四舍结阵于林,让其拖缓白夏军马的行进速度,阴敌于林子边缘。
传令官接令之后,立即飞马离去。
其实不用方祖贤下令,伍四舍便已看出了白夏军马的意图。他好歹也是个营指挥使,多年的磨练,自然看出对方的想法。因此,在白夏军马尚未接近林子,便立即下令调头,命人先施以箭矢缓敌,再而令军中牌手竖立长牌,枪矛架牌结阵移至白夏军马的对面。
马明丰麾下的马军不愧是白夏精锐,斜斜擦过方祖贤从林中杀奔而出的人马的锋缘,径直往林中驰去。可才一接近林子,林中便洒出黑压压的一片箭雨。瞬时之间,便有二三十人被迎面飞过来的箭雨射落马下。
马明丰心知中计,却也只能硬头皮往前冲,冲过林中的三重箭雨,正欲松口气时,却发现前方竟有一道坚实的牌阵阻住了前路。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马明丰再猛一咬下,一马当先,提马直撞了过去,希望能借以马力将堵在前路的牌阵撞冲开一个突口来。
紧随在马明丰后头的白夏军马见主将直冲了过去,也只得跟着纵马撞了过去。
伍四舍挺枪立在长牌之后,见白夏军马近十余丈外时,手中令旗重重往下一斩。顿时,牌阵之后立时飞出数十火光,正好投在冲撞过来的马明丰阵中。
人不怕火,即便火近眼前时,只需微微侧头就能避开。可是,人不怕火,马儿怕。尤其是在这冬月雪夜下,马儿一遇飞掷过来的火光,立即开始不安起来,接着纷纷躁动。
对敌接战之时,若是坐骑躁动不安,那么坐骑的主人也会随之不安。而人马若是不安,那么进攻的阵形阵势必定会随之大乱。
马明丰之前变白了的脸,现下又变回了黑色,并且,黑色可怖!
白夏马军入林之后,速度本就放慢了一大半,现在又被林中的伍四舍扰乱了阵形,再加上对面有长牌长枪相阻,这使得白夏军马才与林中的步军一个照面,便又有十几二十骑被长牌后的长枪长矛刺倒或是刺杀而死,而伤卒伤人马更是有数十之多!
马明丰心中大恨,恨自己还不曾与对方真刀真枪的接触一下,麾下的人马却便已折损了近半!
他心中大恨,方祖贤心中大喜。
方祖贤与左右两翼会合后,分作前后三重,一字排开于入林后的白夏马军背后,笑而令道:“胡二胡十。”
胡二胡十齐拨马近前。
方祖贤令道:“即令你两人引本都队人马,骑射敌背,迫其不能全力进攻林中阻截敌军的伍将军!”
两人立即应命率众而去,与尚被阻在林子边缘的白夏军马对射了一番后,方才依方祖贤之令退回。
见胡二胡十退回之后,伴在身侧的花道水才开口问道:“将军何以不直接进攻,反而令人一再相逼?若是将敌军逼急了,他们定然会死命破开林中伍将军的牌阵,从而遁入树中深处。到时,以我们现在的人马,岂非难以尽数兜截住他们?”
方祖贤闻言一笑,转头面向胡二。胡二见方祖贤望了过来,回视点了点头。
方祖贤回以一笑,令道:“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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