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忆疑
上官文一开口,方祖贤立即松了一口,感激地回望了上官文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下气息,点头道:“不错,不错,是很有问题。 ”
上官文侧头问道:“你看出了什么问题?”
等得气息渐平后,方祖贤说道:“她只是一个女子,而一个寻常的女子又岂能知晓如此多的事情?”当世,女子一般都不闻屋外事,即便大梁国风开放,却也将不闻屋外事视为一种女德。当然,这只是对大梁而言,大梁四周的其他诸国,却是与之相反,如果女子只一心于家内,反倒会被他人笑作无能。
“哪些事情?”
方祖贤道:“她不仅知道太尉言清与蜀王将齐至西北之地,还知道这两位大物会在三五日内到达固原。言太尉将至西北之地,这虽然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但蜀王殿下此次前来之事所知者却是甚少,可她一介女流又是如何知道的?诸此种种,她岂会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兴许,她是从伍家两位侯爷处得知过来的也未可知。”上官文沉吟道:“我现在感兴趣的是,顺儿姑娘倒底在不在她手里,而她为何偏是要以顺儿姑娘为质来对付于你。”
方祖贤默然,上官如烟却说道:“看她的情神,似乎真的很是在意顺儿,难道她们早就认识了不成?”
方祖贤蹙眉,手支于颌下,指尖轻叩着下巴,沉吟道:“原本,我以为她来自白夏国,可经她这么一送寿贴,似乎已经能肯定她的确是伍家的人了。不过,我仍有疑问,固原侯年已古稀,何以会有一个才十几岁的妹妹?不说固原侯,便是其孙,伍家的小侯爷,只怕年纪也要比她大出好几岁。”
上官武颌首道:“贤哥儿所言极是,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老侯爷还有一个如此幼岁的妹妹,真是奇哉怪也。”说着,偷偷瞥了兄长上官文一眼,仿佛很是害怕上官文恼他个奇哉怪也一般。
方祖贤闻言,叩击下颌的速度越来越来,沉思良久,忽地仿佛忆起了什么一般,啊呀了一声,道:“我怎生把这事也给忘了。”
上官文兄妹三人齐齐投目于他身上。
方祖贤转向上官武说道:“仲兄你还记得不得,当初你随恩师出行无定城时,途中被白夏国暗潜境内的军马伏袭之事?”
“这个自然记得。”上官武说道:“不过,我们并非是被白夏**马伏袭,而是恰巧迎面碰上。”
“恰巧迎面碰上?”方祖贤若有所思,忽地问道:“如果我所记没错的话,恩师手底下的侍卫并没有人尽忠而殁,对吧?”
上官武明白尽忠而殁便是护主而亡的意思,闻听之下,眉头也是深深蹙起,面上微露疑然之色,沉首道:“这却也是怪是一桩。当初白夏国方面出动的可是足足一营军马,然而,父帅的随扈侍卫们在对方的围困之下,竟然无一人忠职而亡。”
方祖贤接口说道:“我赶至时,看对方的攻势,也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真正地与恩师的扈卫们舍命相拼,的人马只是在旁呼喝助威,并没有直接参与战事。”
上官武一怔:“你的意思是?”
方祖贤并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说道:“早先,我率人马从其后方攻击他们,他们不支而退。但现在细细想来,他们即便败退,也不可能退得如此讯速,仿佛早就料到我会率领人马与恩师的扈护们前后夹击他们一般,两下稍一接触便立即不支而退。而且,从他们退走的方向来看,他们似乎早就堪定了退路,败走时,人马虽然散乱,但他们退走时的方向却是很明确的。也就是说,他们败得很可疑,退走的方向也很可疑。”
上官文缓缓打开折扇,凝眉道:“照你这么说,对方是早就将这一切算计好了,只等着你率领人马前来?”
“这只是其一。”方祖贤说道:“在我率人马从对方后背攻击时,之前被我们拿持住的一个人却趁乱逃走了。”
“什么人?”
“白辛。”方祖贤只得如实相告。早先他曾对人说起过挟制白影的事,却从未跟人提及过擒制过白辛。
“你竟然擒下过白辛?”上官文兄弟两人齐齐吃惊,又同时将目光转向上官如烟。
他们都知道,上官如烟一生最崇的女子当中,除了一个疑似红尘之外的,自称蓝尘的女子外,就是白夏国的那位唤作白辛的女子了。正因为如此,上官文兄弟俩一听方祖贤擒制过白辛,生怕上官如烟一怒之下,突然亮出那条世间最让他两人恐惧的鞭儿来。
方祖贤哪里在意上官文兄妹三人的神情,当下又道:“白辛是被一名唤作黑子的人趁乱救走的。可当我们顺着他们逃的方向追截途中,看到了绝对让人震惊的一幕。”
一听方祖贤说及看到绝对让人震惊的一幕,上官兄妹三人不禁都来了兴趣,齐齐投目于他身上。
“白辛被黑子趁乱救走后,我立即率人追截,可追至数里外的一片树林外时,竟发现了地上居然数具尸身与或受伤或毙命的几匹马。”方祖贤回忆道:“从当时的情景及残留在地面上的痕迹来看,是有人想在半路上将白辛掳走,故而另一方突然骤下杀手,将解救白辛脱困的人马统统击杀。”
上官武曾随上官道暗行无定城,因此对当初之时也感到很困惑,道:“难道救走白辛的那些人与掳走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方祖贤只自说道:“西北之地虽然各种家族及部落势力较众,但在恩师的打理下,各方势力都还算守规矩,鲜见言行不服者。然而,此次的事情却很是诡异,先是有人泄露恩师的行踪,再是安排人马与恩师相遭遇,再到不敌而退,这一切环环相扣,竟不曾有过半丝半毫的差错!大兄,仲兄,我想说的是,这一切如果没有一个在西北之地身份地位卓然的内奸为之内应,是不可能将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的。”
上官文点头不已,正色道:“你所说的这些,父帅与我都深议过,议后所得也恰如你言。然而,谁才是那个内奸呢?”
方祖贤略一沉吟,缓缓说道:“依我之见,有一个人最为可疑。”
“谁?”上官兄妹三人齐声相问。
“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当年陷前西北帅司大元帅刘卫刘元帅于死地的那个人最为可疑。”方祖贤说道:“如果在查探内奸之事时,再加上这么一条,相信更容易查出那个内奸。”
上官文颌首,道:“不错。当年刘元帅兵败身死之事也委实蹊跷,而今父帅在我大梁西北境遭遇暗潜入境的白夏军马也同样极其诡异,这两者之间必定有相同之处,或者说,在这两件事情的背后,有着一只相同的黑手。”
上官武点头以为如是,点头之后又抬头转目看向方祖贤,道:“你似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方祖贤微微一笑,道:“从当时地面上的痕迹来看,他们应该是一伙的,至少在趁我无备救走白辛时是一伙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却互起杀机,竟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上官文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问道:“此话怎讲?”
“就当时地面上的马蹄痕迹来看,他们曾在那个地主稍作停留,而后另一些人突然对黑子骤下杀手,瞬间便击杀了黑子手底的人手,再而进逼黑子,只是不知道黑子是否已被他们所杀。”
“黑子又是什么人?”
方祖贤当即将自己对黑子所知的一切细细说与上官兄妹三人听了,罢了又道:“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白辛的下落。不知道她是被人掳走,还是被人真正意义上的救走。”
“那依你之见,白辛到底是被掳走还被救走?”上官文的目中闪出慧光:“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
“两者都很有可能。”方祖贤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可能就没有被掳,也没被人救走,而是通过别的方式离开了。又或者,她根本就没离开,而是随我们一起来了这固原。”
闻言,上官文手中的扇子猛地一晃,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收起,以扇指了指门窗外,低声问道:“你说的是她?”
上官文说的她即是刚刚出门而去的小钗。
方祖贤沉首道:“当初,我虽然觉着此事不妥,如今细细一想,她当初的出现也未免太过奇巧了些。”
“其一,白辛才一被救而逃,这小钗就突然冒了出来。”方祖贤再探一指,竖起两指,道:“二则,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们将要打马离开前就出现了。再且,她一个弱女子在见到两军厮杀后,竟而不远遁而避,偏是在躲身在一丛枯乱棘刺堆里。之后在被人发觉时,面对如此众多的捉刀汉时,面上虽露惧色,但目中却无惧意,似乎早早就知道我们不会为难她一般。”
“又再,我事后问过发现并捉拿下她的那人,从他口中得知,他并没有事先并发现小钗,而是在小钗的一声惊呼下才发觉那堆棘刺间有人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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