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秘辛
等得众人静下声来,上官道才淡淡地朝方祖贤说道:“你且先回看看,我们之间的事你也与他们商量商量,如果能尽归于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如果有不愿入军的,你与他们再商量商量,看看能否将马匹卖与我,我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方祖贤点了点头,冲着上官道抱拳一礼,转身便离去。
隔着数步之遥,方祖贤便开口问向赫连虎道:“是什么人?”
赫连虎伸手扫了扫光头,讪笑道:“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一个女人?”方祖贤脸色一沉,立时想到了一个人:“是不是白辛?”
赫连虎一听方祖贤问那个女人是不是白辛,立即摇头道:“应该不是。”
“应该不是?”方祖贤眉头登时一皱:“你也看不出来。”
赫连虎道:“从外形上来看,应该不是。再说,白辛先前一直是缚带着面甲的,谁也不曾见过她的真正面目,如何能分辨得出来?”
方祖贤略一沉吟,挥手道:“走,去看看。我一直对劫杀白辛与黑子这件事心存疑惑,说不定你们抓住的这个女人很有可能让这件事有一个了结。”
说着,挥令众人上马,径奔而回。
回到人马驻集之处,方祖贤立即提见了赫连虎说的那个女人。
在花语裳与顺儿及眉儿的搀扶下,一个面白如雪的女子出现在方祖贤眼前。
看着这位在搀扶下仍自啼哭不已的雪面女子,方祖贤心中立时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这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方祖贤冷眼打量着这啼哭着却并无泪珠儿滴落的女子,尤其见到这女人如雪的脸庞与无惧的眼神时,心弦微微一紧。
他也算识人较多,但眼前这个女子的神情,明显不符合其表面上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龄。继而,冷冷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附近?”
雪面女子这才仰头来,而仰头的那一瞬间,啼哭之声立即消失,道:“我在寻人。”
方祖贤心中冷笑不已,从先前的神情与眼下说话的语气,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女子的不寻常。
听了这女子简短而直接的话语,方祖贤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这女子除了面白赛雪外,眼上的两条眉毛竟如两支利剑平横,剑眉之下,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更如两眼深不见底的潭水,久望之下,竟会让人感觉如坠潭水之中,令人越陷越深。
不可否认,这女子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也不可否认,方祖贤对这女子也着实很感兴趣。不过,方祖贤感兴趣的只是这女子的来历与目的。
“你是白夏人?”方祖贤低头问道:“来大梁有何目的?”
女子回道:“我是大梁人,是固原伍家人。”
“伍家?”方祖贤眉头一皱,他可不知道这女子说的是否如实。
“伍家?”林无铁上前一步,撩起那脏兮兮的衣摆,使劲擦了擦那双干净得让女人嫉妒到吐血的手,再朝那雪面女子探伸了出去,道:“看你的年龄,应该已过及笄之年了吧?”
见雪面女子点头,林无铁笑道:“能否借你们伍家人的那样东西瞅瞅?”
女子边点头,边解下腰间一柄尺许长的短刀来,递与林无铁。
林无铁接过短刀,翻转过来,看了看刀柄与刀刃相接的吞口处,立即点头道:“看来,你的确是伍家的人。”
方祖贤一怔,心道:“莫非真是我猜测有误?”
伸手接过林无铁递过来短刀,仔细看了看,发现吞口形如獠牙,獠牙之上确实篆着个伍字。
林无铁见方祖贤面露疑色,解释道:“这的确是伍家独有的。我去过固原,也见过不少伍家的大人物,他们的佩剑佩刀以及其佩饰上都篆有这么一个伍字。特别是刀剑吞口,他们所拥有的刀剑兵器的吞口都铸成獠牙状,而獠牙之上都篆着个伍字。”
方祖贤侧头问道:“这伍家在固原势力很大?”
林无铁沉首道:“在固原,伍家可以说是当地最大的家族,其族无论在民野还是在军中,都拥有其他家族或部落难以相匹的声望和底力。”
说着,林无铁将头凑近方祖贤耳畔,低声问道:“这位伍家女你打算怎么处置?”
方祖贤立时便明白了林无铁的心思。
林无铁这么问,无非是提醒方祖贤可以借这位伍家女来亲近伍家。毕竟伍家在固原拥有极大的势力,如果能把握住这些细节的话,将来在固原也得到一些微弱的助威呐喊之声。就算不能得到伍家的帮助,至少也能使得自己在固原不会受到本地家族势的挤兑打压。
方祖贤略一沉呤,道:“将她带回固原吧。”
“固原?”沙无用凑近过来,道:“我们此次去往固原本就是没法子的事,难道是想投奔固原伍家?”
沙无用现在本就已经屈于方祖贤之下,如果再投奔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地方家族的话,那就更不如意了。即便可以得到较好的待遇,说到底也不过是别人养着的一条看门狗,这是沙无用万万不能容忍的。
方祖贤明白沙无用的心思,当下微微一笑,道:“如果能从军的话,可还有谁不愿相随?”
听得方祖贤这么一说,沙无用与赫连虎等人立即来了兴头,纷纷围拢过来。
林无铁两眉一凝,道:“莫非对面的那些人是固原那边的人马?”
方祖贤连连点头,看向林无铁,道:“那位紫衫人你应该见过的。”
“我应该见过?”林无铁一愣:“是谁?”
“上官道。”
……
上官道随手将书卷别入腰间,伸手止住二郞张口欲言的话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不过,这方祖贤我是要定了。不仅要定了,回去之后,我还要另立一营马军,以这方祖贤为本马军营的营指挥使。”
二郞一听,不由得急了:“父亲,这方祖贤可是很有问题……”
“不是方祖贤有问题,而是前时我们被数百里外的白夏军马所困这件事很有问题。”上官道不经意间又伸手抽出腰间所别的那卷书,握在掌中,轻轻慢慢地转动着。
“二郞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两件事?”上官道看向二郞,眼中微微露出失望之色。
二郞见了上官道的脸色,心中一阵黯然,低头说道:“我知道,我始终不如大哥聪慧……”
“错!”上官道忽地笑道:“不是你不如你大哥,你与你大哥一文一武,正好两两相济,只是你总将你大哥看得太高,而把自己看得太低。你要记住,你若想与你大哥并肩,还得多读书,多与人交道。”
上官道看着自家的二郞,轻声说道:“一个人生于天地之间,尤其是这在愈来愈纷乱的乱世之中,注定是要与无数人并肩的,如果只靠你一个人一双手一对肩,是难以撑扛起一片属于你的天地的。”
二郞退后三步,朝上官道一礼:“孩儿受教。”
礼起,再行一礼,道:“请赐孩儿不曾想过的那两件事。”
上官道满意地点了点头,握书的手负于背后,另一只手探出一根指头,笑道:“其一,此次白夏国的军马深入我大梁境地三百余里,却为何不曾见过边境之地燃起过烽火?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我们想知道却有人不欲让我们知道的隐情?”
说完,再探出一根指头,两指向天并竖:“其二,我们此次的出行乃是绝秘,除了你五叔,即便你大哥都不曾知晓。可是,为何却有这许多人知道?尤为重要的是,竟然会如此碰巧地与白夏国潜入境内的人马相遇。二郞,换作是你,你能从这两件事中觉察到一些什么气息么?”
二郞听罢,惊道:“莫非……在我大梁西北之地有长了异心的内贼?”
上官道颇为满意地看着二郞,道:“我们如此小心行事,而他们却仍能探听到我们出行的消息,并在途中设下这等计策,足以说明这些人绝非寻常之人。”
二郎一听,立即问道:“难道他们不只一个人?”
上官道点点头,冷冷一笑:“如此庞大的计划,又岂是一两个人所能包揽得下的?”
继而,面上的冷色渐渐褪去,笑如三月春花,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上官道又岂是如此好对付的。我此次出行,就是为了引将你们跳出来。如果再让他们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只怕我也会步了刘卫刘元帅的后尘……”
待得上官道喃喃自语完毕,二郞这才敢出声:“父亲,方祖贤他们那些人你真的觉得毫无问题?”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他只是对方针对我所下的一手明棋而已,更何况,方祖贤这枚棋子似乎想从棋手的布局中挣脱出来,做回他自己。既然如此,我们只需在关键之时给他一些破局的缝隙便足矣。”
见二郞犹自不懂自己之意,道:“眼下就是关键之时,所以我另立一营马军,使得对方的布局出现一线缝隙,而这线缝隙正是方祖贤此子所需要的。因为,透过这线缝隙,他能看到破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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