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006 断袖而起
哀帝建平三年正月,立广德夷王刘云客的弟弟刘广汉为广平王。
帝太大后居住的桂宫正殿发生火灾。
哀帝派使者召丞相平当,打算封他为侯。他因为病重,没有应召前往。家里有的人对他说:“难道不能为了子孙,勉强起来接受侯印吗?”他回答:“我居丞相高位,已经背着吃干饭的罪责了。如果起来接受侯印,回家后,往床上一倒就死去,是死有余辜。现在我不起来,正是为子孙打算啊!”他上书请求退休,哀帝却送来一头肥牛和十石上等好酒,并要求他好好养病。三月,平当去世。
有彗星出现于河鼓星旁边。
四月,任命御史大夫王嘉为丞相,河南太守王崇为御史大夫。
王嘉为人刚直,有威严,受到哀帝敬重。他感到时政严苛,担任太守和国相的官员变动频繁,他于是上书,认为圣明的君王之所以成功,在于得到贤才的辅佐。贤才难得,甚至需要从囚徒中挑选。当年魏尚犯法入狱,文帝重新起用为云中太守;武帝把韩安国从牢房中解放出来,使他死灰复燃;张敞逃亡了几十天,宣帝又任命他为冀州刺史。
王嘉说:“孝文皇帝时,官吏担任公职,长期不变动,他们的儿子孙子就以官名为姓氏,如现在的仓氏库氏就是管理仓库的官吏的后代。那些官秩在二千石的高级官员,也安于官位,乐于任职。然后上下相互勉励督促,没有苟且之心。”
王嘉指出情况后来发生改变:“官员们层层互相督促,又多次变更政事,司隶校尉部刺史检举弹劾官吏,十分苛刻,细微的过失都不放过,揭发宣扬别人的阴私。有的官吏在位才几个月就被罢免,送旧官离开和迎新官上任的人,交错行走在道路上。中等才干的人,苟且容身以求保全;下等才干的人,常心怀恐惧和顾虑;很多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自己打算。二千石级官员越来越被人轻视,属下的吏民对他们很轻慢,有的甚至抓住他们的轻微过错,扩大成罪状,向司隶校尉部刺史报告,或者直接向朝廷上书。广大百姓发现二千石级官吏那么容易被扳倒,遇到小不如意,就产生背叛之心。”
王嘉举出一个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山阳亡命之徒苏令等纵横驰骋于各郡国间,官吏和士兵面对危难,没有一个肯以死尽节的,这是因为郡守国相的威信和权力早就被夺去了。孝成皇帝感到后悔,就下诏宣布不对二千石级别的官员加以‘故意放纵’的罪名,并派遣使者赏赐他们黄金,安抚他们的情绪。这确实是因为国家有急难,需要二干石级官员出力解决。只有他们受到尊重,地位难以被危害,才能驱使属下。
王嘉举出宣帝十分爱护官员,将弹劾他们的奏章滞留在宫中,等朝廷的大赦令一下,就万事大吉。王嘉建议哀帝留意选择贤才,记住他们的善绩,忘掉他们的过失,容忍臣下的缺点,不求全责备。他又举荐儒者公孙光满昌,以及干练能干的官吏萧咸薛修等人,他们都曾是很有名气的二千石级官员,哀帝一律任用。
六月,让鲁顷王的儿子部乡侯刘闵继承王位。
哀帝病情仍未好转,十一月,让太皇太后下诏恢复在甘泉泰畤和汾阴后土祠的祭祀,撤销长安南郊祭天北郊祭地的典礼。哀帝已不能亲自到甘泉和河东祭祀,就派有司去代办。
无盐境内的危山,山土忽然自行翻起,压盖住青草,形状就象一条弛道。此外,境内瓠山上有块大石突然转侧立起。东平王刘云和王后谒亲自前往大石跟前祭拜,并在王宫树立一块相似的石头,捆扎了一些黄倍草,一并祭祀。
河内人息夫躬和长安人孙宠看到了封侯的机会,就和中郎右师谭一起,通过中常侍宋弘,上书告发事变。哀帝现在正患病,对很多事都很厌恶,就把此事交付有司查办。王后谒被捕入狱,接受审讯。她承认指使巫师傅恭和侍婢合欢等人诅咒哀帝,又祈祷刘云能成为天子。另外,刘云被揭发和灾异学者高尚等研究星象,认为哀帝的病绝不可能好转,刘云应当获得天下。还有王后谒的舅父伍宏凭借医术得以出入宫禁,恐怕会再次实施霍显的投毒计划,或者是重新演绎荆轲的行刺事件。有司请求诛杀刘云,哀帝决定将他迁徙到房陵。刘云却不领情,选择了自行了断。王后谒伍宏和成帝的舅母被弃市。
御史大夫王崇曾为姻亲解放求情,结果付出了降职为大司农的代价。一起倒霉的还有廷尉梁相等人。
之前,梁相和丞相长史御史中丞以及五名二千石以上级别的官员共同负责此案,当时冬天只剩下二十日,而梁相心里怀疑刘云是被冤枉的,供词有虚饰不实的地方,于是奏请将一干人犯押解长安,由公卿复审。尚书令鞠谭仆射宗伯凤认为可以同意,但哀帝认为,梁相等人见皇帝病情没有起色,就内外顾望,怀有二心,希图刘云一案侥幸拖过冬季,则可减刑免死,没有痛恨奸恶为皇上讨贼报仇的忠心,于是罢免了梁相等人的官职,都贬为平民。
擢升孙宠为南阳太守,右师谭为颍川都尉,宋弘息夫躬都升为光禄大夫左曹给事中。
本年,右将军公孙禄升任左将军,将作大匠蟜望先后升任执金吾右将军。
先前,朝廷下令限制田地和奴婢的数目,规定以三年为期限,以后再违反规定,超过限额部分就要被没收。此命令一出,造成田宅和奴婢的价格下降,由于丁傅两家当权,而董贤深得哀帝宠爱,他们都认为这种情况对自己不利,哀帝于是将此命令束之高阁。
董贤字圣卿,是云阳人。父亲董恭担任御史,他则担任太子舍人。哀帝即位后,他按照惯例,得以担任郎官。两年多后,他一次在宫殿下报告时刻,哀帝看见他,喜欢他的仪态和容貌,并且记起他的姓名,传他上前说话,并任用为黄门郎,他从此受到宠幸。哀帝听说他父亲正担任云中郡的军侯,当天就征召董恭回来,担任霸陵令,很快又升任光禄大夫。董贤后升任驸马都尉侍中,哀帝出去时,他陪乘同一辆车;哀帝在宫中,他就侍奉左右。一月之内累计得到上亿的赏赐,震动整个朝廷。
董贤常常和哀帝同榻而眠,一次在白天休息,他压住了哀帝的袖子,哀帝要起身,为了不惊动熟睡中的他,哀帝断袖而起。同时,他性情柔和,善用媚术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每次休假,他不肯出宫,而是留下来侍候哀帝的病情。哀帝为此让他的妻子获得出入宫禁的资格,住在董贤在宫中的宿舍,就像官吏的妻子儿女可以居住在官府一样。哀帝又册封董贤的妹妹为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她居住的地方称为椒风,与皇后住处的称号椒房相近。董昭仪和董贤夫妇早晚出出进进,一同侍候在哀帝左右。董昭仪和董贤妻子得到的赏赐也以千万钱计。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