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72 过度热情
武帝征和三年正月,武帝巡幸雍县,又到达安定郡和北地郡。
匈奴侵入五原郡和酒泉郡,杀死二郡都尉。
三月,武帝派李广利率七万人马从五原郡出击,商丘成率二万人马从西河郡出击,莽通率四万骑兵从酒泉郡出击,一同袭击匈奴。
李广利从长安动身,丞相刘屈氂送行到渭桥,李广利说:“希望您早日奏请皇上立昌邑王为太子。如果他能即位,您以后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丞相答应了。原来昌邑王刘髆是李广利的外甥,而李广利的女儿又是丞相的儿媳,所以二人都希望立刘髆为太子。另外,新贵卫尉李寿擅离职守,把李广利一直送到长安辖界以外的高桥。
五月,赦天下。
之前,单于的弟弟左大将主动让位,在担任左贤王几年后去世。单于走出食言的第一步,他让自己的儿子填补空缺,而拿地位较低的日逐王职位打发左大将的儿子先贤掸。现在,单于得到汉朝大举出兵的消息,便将全部辎重向北转移到郅居水,并亲自率领精兵渡过姑且水;左贤王驱赶他管辖的民众渡过余吾水,迁移六七百里,到兜衔山居住。
商丘成率兵走捷径追击匈奴,但末见匈奴人踪迹,撤兵而还。匈奴派大将与李陵一起率领三万多骑兵进行追击,在浚稽山追上,双方转战九日,汉军杀伤许多敌人,来到蒲奴水,匈奴败退。莽通到达天山,匈奴派大将偃渠与左右呼知王率领二万多骑兵进行拦截,但见汉军兵力强盛,只得退走。汉军没受什么损失,也没有什么收获。同时,汉朝怕车师国出兵阻截李广利,就派开陵侯成娩率领楼兰尉犁和危须等六**队共同包围车师,将车师王及其民众全部俘获后返回。
李广利率兵出塞,匈奴派右大都尉和卫律率领五千骑兵在夫羊地区的句山狭道上拦击汉军,但李广利打败了他们,并乘胜追击败兵到范夫人城。匈奴军队四散逃跑,不敢再抗拒汉军。
先前,汉朝派遣使者到匈奴,李陵对使者说:“我为汉朝率领五千名步兵驰骋于匈奴,因为没有援救而失败,我有什么辜负了汉朝而遭灭族?”使者说:“汉朝听说您教匈奴训练军队。”李陵说:“那人是李绪,不是我。”李绪本是汉朝塞外的一名都尉,驻守在奚侯城,匈奴进攻该城,他就投降了。他得到很高的礼遇,坐席常常安排在李陵之上。李陵痛恨全家因为李绪的缘故而被诛杀,就派人刺死李绪。大阏氏想杀死李陵,单于就把他藏在北方,等大阏氏死后才回来。单于把女儿嫁给他,又立为右校王。他和丁灵王卫律一起,深受单于器重,卫律常在单于身边,他则居外,有了大事,才回来商议。
如果说李陵在投降之初还有一些动摇的话,此时的他已经死心塌地了。
现在,前方捷报频传,后方巫蛊案件的审理工作也取得重大进展。内者令郭穰告发丞相夫人因为丞相多次被谴责的缘故,指使巫师祈祷神灵,诅咒皇上,口出恶言,又和李广利一起祈祷,希望立昌邑王为帝。武帝派人调查,结果自然是属实,就定为大逆不道之罪。六月,丞相被放在装载食物的车上游街示众,然后押往长安东市腰斩,他的夫人也在华阳街被斩首示众;李广利的妻子儿女也被逮捕。
武帝这些安排,使七万大军立即陷入危险境地。六百多年后,陈后主一面派萧摩诃抵挡隋朝大军,一面与他的妻子保持特殊联系,结果连自己的贵妃张丽华都保不住了。再往后,徐向前率领红四方面军在前方反“围剿”,后方的妻子程训宣则被吊在梁上拷打,要她供认丈夫属于“改组派”或者“AB团”等组织,不知道张主席是怎么安排的。
现在,李广利听到后方传来的消息,忧愁惊恐。他的属吏胡亚夫因避罪而从军,现在对他说:“将军的夫人和家属都已被逮捕下狱,将军若是回去,稍不如皇上之意,就等于自投罗网。那时,郅居水以北,还能再看见吗?”李广利因此犹豫不决,但仍然希望能够深入匈奴腹地立功,武帝或许还能回心转意,于是率军继续北进,到达郅居水岸边。匈奴军早已退去,他就命令护军率两万骑兵渡过郅居水,与匈奴左贤王和左大将率领的两万骑兵遭遇,双方交战一日,汉军杀死左大将,匈奴死伤惨重。
但是,汉军长史与决睦都尉辉渠侯商议说;“将军已怀有二心,想将全军置于危险境地,以求自己建立功绩,恐怕一定要失败。”二人合谋共同将李广利擒住,李广利听说后,将长史处斩,并率兵退至燕然山。单于得知汉军已疲惫不堪,就亲率五万骑兵进行拦截,双方都伤亡惨重。入夜后,匈奴派人在汉军前进的路上挖了一条深达几尺的壕沟,然后在汉军背后发动猛攻,汉军大乱,李广利只好投降。单于早就听说他是汉朝的大将和重臣,就将女儿嫁给他,对他的尊宠在卫律之上。当然,这种风光的代价是他在国内的家属全部被杀。
秋季,发生蝗灾。
九月,原城父县令公孙勇与其门客胡倩等谋反。胡倩自称是光禄大夫,奉命缉捕盗贼,他带着一些车辆和骑兵,到达陈留驿站。淮阳太守田广明前来拜见,胡倩正要动手,但田广明发觉有诈,派兵将他逮捕处死。公孙勇身穿绣衣,乘坐四匹马拉的车来到圉县,当地派遣小史接待他,小史也发觉有诈,守尉魏不害厩啬夫江德和尉史苏昌一齐杀死公孙勇。武帝封魏不害为当涂侯,江德为轑阳侯,苏昌为蒲侯,小史为关内侯。
自从刮起巫蛊风暴以来,百姓相互诬指对方用巫蛊害人,官吏则马上定出大逆不道之罪,无人敢于为他们申冤。从京师长安三辅地区到各郡国,因此而死的先后共有几万人。前因杅将军公孙敖在隐居民间五六年之后被察觉,再次被关押起来,因为妻子搞巫蛊而被灭族,前浚稽将军赵破奴的结局相同。
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许多案件是不真实的。武帝逐渐意识到太子是被江充逼得走投无路,才起兵诛杀江充,并无他意。守卫高祖祭庙的郎官田千秋现在又上紧急奏章,为太子鸣冤说:“作儿子的擅自动用父亲的军队,其罪应受鞭打。天子的儿子误杀了人,又有什么罪呢?臣曾经梦见一位白发老翁,他教臣这样说。”
武帝霍然醒悟,就召见田千秋。只见他身高八尺有余,相貌堂堂,武帝十分高兴,就对他说:“我们父子之间的事,一般人难以插话,只有你知道其中的不是之处。这是高祖皇帝的神灵派您来指教我,您应当担任我的辅佐大臣。”立即就任命他为大鸿胪,另外,下令灭江充三族,将苏文烧死在横桥之上。曾在泉鸠里对太子兵刃相加的人,最初被任命为北地太守,后遭满门抄斩。武帝可怜太子无辜受害,便修了一座思子宫,又在湖县建了一座归来望思之台,天下人听说这件事后,都很悲伤。
本年,卫尉李寿由于自己的过度热情,以及指使属吏杀死方士,下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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