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49 远离汤锅
先前,高祖在邯郸讨伐陈豨,向彭越征兵,但他声称有病,只派部将率兵到邯郸。 高祖发怒了,派人斥责他。他害怕起来,想亲自去请罪。部将扈辄说:“大王原先不去,挨了骂才去,这样去会被捉拿的。不如就此发兵造反。”梁王不听,继续称病。他恼怒自己的太仆,想杀之而后快。太仆只好逃到高祖那里,告发彭越和扈辄谋反。高祖派使者突袭彭越,由于彭越缺乏警惕性,结果被送到洛阳囚禁起来。有关部门经过审讯,认为谋反的事实已经很清楚,请求依法判处。三月,高祖免了彭越死罪,贬为平民,并流放到蜀郡青衣。同时,立皇子刘恢为梁王,皇子刘友为淮阳王。东郡撤并到梁国,颍川郡撤并到淮阳国。
彭越被押送到郑县,正好遇上吕后从长安来,准备到洛阳去。他就向吕后哭泣,表明自己无罪,希望回到自己的故乡昌邑。吕后答应了,与他一起到达洛阳。吕后对高祖说:“彭越是一条好汉,如果把他流放到蜀地,就给自己留下后患,不如索性杀掉他,臣妾因此带他一道来了。”她指使人告发彭越再次谋反,廷尉王恬开奏请灭族,高祖批准了。四月,灭彭越三族,并把彭越的尸体加工成肉酱,分赐给全部诸侯。
高祖如此处理彭越,明摆着是逼迫暂时幸存的异姓王铤而走险。也许较好的方法是:将彭越软禁在长安或者洛阳,严加防范,但仍给予侯甚至王的虚衔,以及一定待遇。
彭越的首级被悬挂在洛阳街市示众,并且有诏令说:“有敢照看和收殓的,马上逮捕!”结果居然有人在首级下面痛哭流涕,进行祭祀。他是梁国大夫栾布,之前被彭越派去出使齐国,等他回来,彭越已经身首异处了,他就在首级跟前报告出使的情况。
官吏将栾布逮捕,并报告给高祖。高祖召见栾布,大骂起来:“你想与彭越一同谋反吗?我禁止人收殓他,你却要祭祀他,你参与彭越谋反,是明摆的事情。赶快烹杀!”高祖左右的人举起栾布,向汤锅走去,他回头说:“希望能说一句话再死。”高祖问:“说什么?”他说:“当陛下在彭城受窘困,兵败于荥阳成皋一带的时候,项王之所以不能顺利西进,只是因为彭王据守着梁地,跟汉军联合,困扰着楚军。那时,彭王稍一偏重,联合楚,汉就失败;联合汉,楚就失败。再说垓下会战,没有彭王,项羽也不会灭亡。天下已经平定,彭王受封,也想要世世代代地传下去。现在陛下向梁国征集军队,彭王因病不能前来,陛下就产生怀疑,认为他谋反。谋反的形迹没有显露,却苛求小节,诛灭他的家族。臣担心功臣们人人自危。现在彭王已死,臣活着不如死去,请下汤锅。”高祖却赦免了他,并任命为都尉。
与此同时,蒯彻也躲过了下汤锅的命运。
高祖了解了诛杀韩信的详情后,又高兴又有些怜惜,就问吕后:“韩信临死时说了些什么?”她回答:“他说后悔没有采纳蒯彻的计策。”高祖说:“他是齐国的说客。”就下令齐国捉拿蒯彻。他被押到高祖跟前,高祖问:“你教唆过韩信谋反吗?”他回答:“是的,臣原本教过他。那小子不采纳臣的计策,所以自寻死路,落得如此下场。倘若他采纳臣的计策,陛下怎么能够杀他呢?”高祖气愤地下令煮死他,他则大叫冤枉。高祖说:“你唆使韩信谋反,有什么冤枉?”他回答:“秦朝法度败坏,政权解体,山东地区大乱,各姓势力并起,英雄豪杰像乌鸦一样聚集。秦朝失去了它的帝位,天下的人一同起来追求它,本领高强行动迅速的人抢先得到。盗跖的狗朝着唐尧狂叫,不是因为唐尧不仁,而是他不是狗的主人。那时候,臣只知道有韩信,不知道有陛下。况且天下磨快武器,拿着利刃,想做陛下所做的事情的人多得很,只不过能力不行罢了。陛下能够全部煮死他们吗?”高祖最后赦免了他。
五月,封真定人赵佗为南粤王,派陆贾前往当地颁授大印。
秦统一天下后,设置桂林郡南海郡和象郡,用因犯罪被流放的人戍守,与越人杂居多年。赵佗当时是南海郡的龙川县令。秦二世时,南海郡尉任嚣病重将死,把赵佗召来说:“秦朝暴虐无道,天下苦不堪言。项羽刘邦陈胜吴广等在各地兴兵聚众,像老虎一样凶猛地争夺天下。中原纷扰混乱,各路豪杰相立为王,形势不知如何才能安定下来。南海郡地处偏远,我怕强盗的军队侵夺地盘,会打到我们这里。我本想兴兵切断新道,进行自卫,以待诸侯之变,不巧病重。番禺地区背靠山岭之险,濒临南海,东西纵横几千里,又有相当多的中原人来辅佐,凭借这些能成为一州之主,可以立国。郡中高级官吏当中,没有谁值得我同他商议,因此请您来,以此事相告。”任嚣随即将有关文书颁给赵佗,让他代行南海尉职务。
任嚣死后,赵佗马上派人传递檄文,通知横浦阳山湟谿关说:“强盗的军队就要打过来了,火速切断通道,聚兵自守!”他逐渐利用刑律杀掉秦朝所置官吏,而让自己的亲信取而代之。秦朝灭亡后,他并吞了桂林郡和象郡,自封为南越武王。高祖平定天下后,考虑到中原连年战乱,百姓疲惫不堪,因此对赵佗不加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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