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06 短期预报
本月,灭秦战争的主角终于亮相:项梁和项籍叔侄在会稽起兵,刘邦在沛县起兵。
项梁是下相人,他的父亲就是楚国将领项燕。项家世世代代作楚将,封在项地,所以姓项。项燕被秦国将领王翦包围,自杀身亡。项籍字羽,他身高八尺有余,力能举鼎,才气过人,令人畏惧。据说,他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瞳子,和舜相似。
项羽年少时,学认字和写字,没有成绩,就放弃了;学习剑术,又无成就,也放弃了。项梁生他的气,但他说:“文字只能记个姓名罢了。剑术也只能对抗一个人,不值得学习。我要学习能对抗上万人的本事。”项梁就教他兵法,项籍大喜,但略微知道一点内容后,就不肯学完。项梁曾经受人牵连,被栎阳官吏追捕,就请蕲县的狱掾曹咎写信给栎阳的狱史司马欣,事情才算了结。项梁曾经杀了人,和项羽一起到吴中避仇,当地贤士的才能都在项梁之下。每当有大规模的徭役和丧事,项梁常为主办,暗地用兵法部署和管束宾客和青年,借此了解他们的才能。秦始皇游览会稽,渡过浙江,项梁和项羽一起观看。项羽说:“那个家伙,我们可以取而代之。”项梁捂住他的口说:“别胡说,会灭族啊!”同时,项梁又认为他是个奇才。
陈胜起兵时,项羽正好二十四岁。会稽代理郡守殷通也想造反,他一向看重项梁的才能,于是把项梁召来商议。项梁说:“大江以西的地方都反了,这也是天要灭亡秦朝的时候啊。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殷通说:“听说您出自楚将世家,现在全靠您了!”项梁说:“还有吴中奇士桓楚,他现在逃亡在大泽之中,人们不知道他的去处,只有项羽知道。”项梁随即走出去,嘱咐项羽拿着剑在外面等候,然后他再进去,对殷通说:“请召见项籍,让他接受使命去召唤桓楚。”殷通同意了,于是项羽进来。项梁向项羽使了个眼色,并说:“可以行动了!”项羽马上拔剑斩了殷通。项梁提着殷通的头,佩带着郡守的印绶。殷通的左右随从大惊失色,乱成一团,项羽斩杀了近一百人,幸存者都吓得趴在地上,不敢站起来。
项梁召集以前所熟悉的有势力的官吏,说明刺杀郡守的目的,调集吴中的兵马,并派人征集会稽属县的丁壮,得到八千精兵。项梁安排吴中的豪杰分别担任校尉军候和司马。有一个人未得任用,就亲自跟项梁讲,项梁回答:“前些时候某人死了,让您负责丧礼中的某件事,您没能办成,因此不任用您。”众人都很佩服项梁,他于是自称会稽郡守,而项羽担任副将,抚定各属县。
刘邦字季,是沛县丰邑中阳里人。据说他的母亲曾在大湖边休息小睡,梦见与天神相遇交合。当时雷电交加,天昏地暗,刘邦的父亲到处寻找妻子,到了大湖边,只见一条蛟龙盘在刘媪身上。刘媪不久怀了孕,生下了刘邦。
刘邦长着高高的鼻梁,突起的龙额,漂亮的胡须,左腿上有七十二颗黑痣。他宽厚待人,胸襟开阔,一向有远大志向,不肯干平民百姓从事的生产劳动。到了壮年,他试着去做官,当了泗水亭亭长,和县衙里的吏役们混得很熟,吏役们无不被他戏弄欺侮。他爱好喝酒,喜欢女色。他常到王媪和武妇的酒店里赊酒,有时醉倒在地,王媪和武妇常常见他上面有条龙,感到十分奇怪。每当他来店里喝酒,这天卖出的酒总要比平时多好几倍。她们发现了这些怪现象后,年终结帐时,常把他拖欠的账目一笔勾销。
刘邦曾应征到咸阳服徭役。一次秦始皇出巡,特许任由百姓夹道观看,他看后感慨地说:“啊,大丈夫就应当是这样!”
单父有个名叫吕公的人,跟沛县县令很要好,为了躲避仇人,到县令那里做客,后来索性把家也搬来了。县里的豪绅和官吏们听说县令家来了贵客,都去送礼祝贺。功曹掾萧何负责收贺礼,他对来客说:“送礼不满千钱的,请坐到堂下。”身为亭长的刘邦一向瞧不起这班官吏,虽然他没带一文钱,却在名帖上写“贺钱万”。名帖递进去,吕公大惊,起身到大门口迎接。吕公喜欢给人看相,这时一见刘邦相貌,就十分敬重他,领到堂上去坐。萧何说:“刘季向来喜欢吹牛,很少能说到做到。”刘邦想趁此机会戏侮这班客人,就坐了上座,一点也不谦让。
酒宴快结束时,吕公向刘邦使眼色,硬要他留下。散席后,吕公对他说:“我年轻时就喜欢给人看相,相过的人很多,但没人像你有这样的贵相,希望你保重自爱。我有个亲生女儿,愿意做你的妻子。”刘邦走后,吕公遭到妻子的责骂:“您以前常想使女儿与众不同,把她嫁给贵人。沛县县令跟您要好,他要求娶她,您不给,怎么竟稀里胡涂地许给刘季呢?”吕公说:“这不是你们女流之辈所能懂得的。”他终于把女儿嫁给了刘邦,后来生下一个儿子刘盈和一个女儿。
萧何也是沛县丰邑人,虽说此时他对刘邦不够友好,但当刘邦还是平民百姓时,他多次以官吏身份进行袒护,等刘邦后来当了亭长,仍然常常得到他的帮助。刘邦到咸阳服差役,其他官吏奉送三百钱,他却是五百钱。监郡御史下到地方检查公务,征用萧何为从事,他常把事情办得有条不紊。后来担任泗水卒史,公务考核名列第一。御史想向朝廷建议征调萧何,他再三推辞,才未被征调走。
刘邦担任亭长时,曾经请假回家种田。吕雉带着两个孩子在田间除草,这时有个过路的老汉向她讨水喝,她就拿来饭食请老汉吃了。老汉端详着她说:“夫人是天下的贵人。”她又请老汉给两个孩子看相,老汉看了刘盈,就说:“夫人之所以大贵,就是因为有这个孩子。”再看女儿,也说是贵人之相。老汉走了,刘邦正好从邻居家来,妻子向他详细说明刚才的情况。他就问老汉离开了多久,吕雉说:“还没走多远。”他立刻追上那老汉,老汉说:“刚才给您夫人和孩子看了相,他们因为您的缘故大贵,而您的相真是贵不可言。”刘邦向他道谢说:“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我决不会忘记您的恩德。”
可叹老汉和吕公一样,相面技术不精,只能短期预报,预见不到吕氏一族的悲惨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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