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55 如实记载
秦景公二十九年春天,齐国崔杼率军攻打鲁国北部边境,以报复去年鲁国孟孙羯的进攻。 鲁襄公为此担忧,派人去报告晋国。大夫孟公绰说:“崔杼将有大行动,他并不在乎入侵是否给我国带来损失,必然很快回国,我们担忧什么呢?他来到我国,不行杀掠,驱使人民也不严厉,这都和往常不一样。”不出孟公绰所料,齐军空手而归。
崔杼生了崔成与崔强后,妻子去世。他继娶东郭姜,生了崔明。东郭姜是带着先夫棠公的儿子棠无咎嫁到崔家的,棠无咎与母亲的弟弟东郭偃一起辅佐崔氏。
齐庄公与东郭姜通奸,频频出入崔家。他把崔杼的帽子赐给别人,侍者劝谏,他却说:“不用崔氏的帽子,难道是怕他没有多余的帽子了吗?”崔杼由此怨恨庄公。同时,庄公之前乘晋国内乱而攻打晋国,崔杼认为晋国必会来报复,就想杀死庄公来取悦晋国,但苦于找不到机会。正好庄公鞭打侍人贾举而又加以亲近,贾举于是为崔杼窥探机会。
五月,莒犁比公到齐国朝见,齐庄公在北面外城招待他。崔杼推脱有病,不理政事。乙亥日,齐庄公去探望崔杼,顺便探望其妻子。东郭姜进入内房,和崔杼一起从侧门走了出去。齐庄公敲着柱子唱歌,侍人贾举挡住庄公的随从不让进,自己进去,关上了门。埋伏的甲士拥了出来,要杀庄公。庄公登上高台求饶,再请求结盟,又请求去太庙自杀,甲士一律不答应,他们都说:“国君的下臣杼病得厉害,不能听从国君的命令。这里离公宫很近,陪臣们只知保卫巡夜,捉拿**的人,不知道有其他命令。”庄公爬墙逃走,有人射了他一箭,射中大腿,他向后跌回墙内,结果被弑杀,弑君帮凶贾举以及其他一些人同时被杀。
庄公的宠臣祝佗父在高唐祭祀,回到都城复命,还没有脱掉弁帽,就在崔杼家中被杀死。申蒯是掌管渔业的官,他退了出来,对自己的家宰说:“你带着我的妻儿逃命,我准备赴死。”家宰说:“如果我逃命,就违背了你所持的道义了。”结果两人一起死去。
晏婴站在崔杼家门外,随从问他:“你准备去死吗?”晏婴说:“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国君吗,我该为他死?”随从说:“那么逃亡吗?”晏婴说:“他的死是我的罪过吗?我要逃亡?”随从说:“那么回去吗?”晏子说:“国君已经死了,我回到哪里去?做人民君主的人.难道是用来凌驾在人民之上的吗?是让他来主持国政的。做君主的臣子的人,难道是为了自己的俸禄?是让他来治理国家的。所以国君为了国家而死,臣子就应该为他而死;国君是为了国家而逃亡,臣子就跟随他逃亡。如果国君是为自己而死,为自己而逃亡,如果不是他私下宠爱的人,谁胆敢承担这责任?而且别人立了国君又杀害了他,我岂能为他而死,又岂能为他而逃亡?但是我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崔家把门打开,晏婴进去.头枕在庄公尸体的大腿上号哭,然后站起来,跳跃了三次后出去。有人对崔杼说:“一定要杀了他!”崔杼却说:“他是受人民爱戴的人。放过他,可以得到民心。”
齐庄公的亲信卢蒲癸逃往晋国,王何逃往莒国。
丁丑日,崔杼立齐庄公的异母弟弟杵臼为国君,是为齐景公。崔杼自封为右相,以庆封为左相,两人与国人在太公的庙中结盟,发誓说:“如果不亲附崔氏庆氏的......”晏婴突然仰天叹息说:“我晏婴如果不亲附对国君忠诚对国家有利的人,有上帝作证!”于是歃血。
齐国太史记载说:“崔杼杀害他的国君。”崔杼把他杀了。太史的弟弟接着这样写,先后又杀了两人。太史的第三个弟弟仍然这样写,崔杼只好放过了他。南史氏听说太史全死了,拿着竹简前往,听说已经如实记载了,才回去。
晋平公渡过泮水,与诸侯在夷仪相会,共同攻打齐国,以报复朝歌战役。齐国人把罪责全部推在庄公身上,派隰鉏求和。晋平公得到齐国的宗庙祭器和乐器,晋国的各级官员也都笑纳了礼物,晋平公于是同意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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