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车,又称云霄飞车,是一种极富刺激性的娱乐工具。
    自1865年面世以来,此物便凭着风驰电掣,有惊无险的快感,得到了无数世人的吹捧,甚至成为衡量勇气的一种标准。
    我表情有点儿僵硬地站在通道的入口处,瞧着排在队伍前方的那些游客们,一个一个坐上了那庞然怪物,心在颤悠,两条腿儿也忍不住抖索起来……真的要上去么?
    还三回?
    帅哥从旁边凑过头来,轻轻地说:“别担心,每年搭乘过山车的死亡率只是十五亿分之一而已,我相信你绝对没那个运气的。”
    我抬头白了他一眼,这叫安慰吗?
    所谓的概率论,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任何实际用途,该来的还是会来,该死的还是会死。
    “对呀,既然你知道这么想,就更不用害怕了,如果命中注定会出事,你怎么躲也躲不了,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一点时光。”
    我盯着帅哥,再一次怀疑起来,自己在他面前是不是完全**的啊?
    干嘛我心里想的,他每次都能知道呀!
    难不成他修习过西藏密宗那种叫“他心通”玄功?
    这个可是好东西哪,有机会要学一学……胡思乱想中,已经被帅哥塞进窄窄的座位里,他也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安全设施自动开启,冰冷的防护器械盖下来,我,立即很应景地慌了。
    帅哥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手背,笑得很温暖,暖到往心里去,和平时很不一样。
    然后,我晕乎了,蓝天白云下,只看到他灿然的笑容。
    帅哥忽然启唇,吐出几个音节,我依稀辨出是:“Enjoy yourself……”
    耳边随即传来“咔嚓””咔嚓“的机器启动声,盛某人的心一下子又高悬了起来。
    开头的一段路程,只是徐徐地爬坡。
    渐渐地,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心跳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到达弯道的最高峰时,整个人像是要被扔出去一样,我只能紧紧抓牢扶手,满心惊恐地闭上双眼,前面已经传来很多“救命啊!”之类的杀猪声,可我不知为什么,就是吼不出来,想张开嘴巴又怕被灌一肚子的风。
    正害怕着会不会直接飞出去,摔成一团血肉模糊时,高空失重的感觉又从天而降,心里头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胃部难受得要命,好像无形中有一只爪子在那儿不停地捣腾着。
    很快就到了最低处,我本能地呼了一口气,没想到才放松了两秒钟,车子又开始以极高的速度爬坡。
    我知道传说中最变态的三百六十度大回环到了,可惜这时的盛某人,已经完全放弃了。
    死就死吧!
    反正死猪不怕沸水烫,只要不再折腾就好。
    车子华丽丽地向上冲去,这次的速度太快了,我只感觉头颈都被很用力地按在椅子上,头发像随时就会被风吹跑了,然后是脑袋朝下俯冲的眩晕,再然后又是一阵恐怖的失重。
    XX的,还真是没完没了……怒。
    就这样来回折磨了N次之后,终算是结束了。
    如果这时你问我有何坐后感,我会说:“不管是过山车歇菜,还是我歇菜,都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
    如果你再问我,还要不要再玩一次?
    我会坚定不移地回答:“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杀了我也不会再坐。”
    仍处在一片惊魂不定中,Rocky Stewart的招牌俊脸,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依然浅笑如春风。
    “怎么样?很High吧?”
    还High?
    我马上怒视了他一眼,实在控制不住喉间的一阵涌动,“哗”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帅哥貌似关心体贴的声音,在耳畔闲闲地响了起来:“呀,看样子是不大行了,要不下一回不坐了吧?”
    嚯,这话可怎么听,怎么像幸灾乐祸。
    暂时没空理他,我搜肠刮肚的吐了好一会,然后毫不客气地抓过他的上衣,擦了擦嘴边的秽物,接着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没事,我们继续,反正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帅哥一贯完美的表情,终于在这个刹那出现了一丝裂缝,就连眼皮子也很明显地跳了下。
    望着他身上顷刻间变成一团抹布的名贵T恤,我不由得意地咧嘴大笑。
    嘿嘿,偶就知道你铁定有洁癖,看这次还不把你给恶心死!
    跟我玩?
    哼,我可是很小心眼的。
    帅哥瞪着我,有点咬牙切齿地道:“丫的,算你狠……”
    我微笑:“哟,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语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这种好事当然要互相分享一下啦!”
    帅哥半眯起了眼,意有所指地说:“是吗?那可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想好心点,帮你减轻一点痛苦呢,没想到我们颜儿的神经足够强大,看来是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我疑惑地盯着他,耶,莫非我又错过了些啥?
    也许我的样子太过呆了,帅哥忽然无奈地笑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温言软语地道:“你还真是个傻孩子呢,这上面的风景可是难得一见的,别总是闭着眼呀……”
    于是,我被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的人的表情蛊惑了。
    于是,当车厢再次经过回环时,我努力睁大了眼睛,结果啥米风景都么看到,倒是被大风吹进来几粒沙子,好痛的说……无数亮晶晶的泪珠儿,争先恐后地飞溅出来。
    于是,第二个回合下来,我赤红着一双兔子般的眼睛,愤怒之极地控诉起某人不负责任的言辞来。
    “我没有骗你呀,难道你不觉得这次比刚才那一次要舒服多了吗?”
    帅哥笑眯眯地否认。
    呃?
    我皱了皱眉,这回光顾着哭了,竟没发现初时那种排山蹈海般的难受,果然减轻了许多。
    抬头再望望帅哥一脸了然的表情,我囧了。
    这是消除恐惧的另类疗法么?
    莫非我还要感激他让我在高空中哭得唏哩哗啦……正陷入无与伦比的思绪混乱中,偶的颈后,手背上,小腹前突然诡异地多出了几支细长的银针。
    哇呀呀!
    这,这又是啥米东西啊……
    我使劲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瞪着那几支颤巍巍的长针愣神,无法想象它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又是怎么插进我身体里去的。
    “只是减缓一下你的不适而已,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帅哥漫不经心地捻转着那些银针。
    我微微动了动嘴皮子,有点哑然地看向他,是他干的?可我咋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捏?心里头装着十万个为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句:“喂,你确定你有行医执照?”
    他摇摇头,我又是一惊,正要扯开喉咙尖叫,却听他说:“这几个穴位死不了人的。”
    死不了人……
    这话可是你说的。
    万一死了呢?万一死不了废了呢?万一废不了残了呢?
    难道还要我为了祖国医疗事业的进步英勇献身?
    我一脸呆滞的想着。
    帅哥笑嘻嘻地说道:“颜儿,你有点信心行不行?这可是你们国家流传了几千年的绝活哦!”
    切,不是我对针灸这东西没信心,而是你老人家,根本就是一不折不扣的蒙古大夫嘛……再厉害的国粹交到你手上,还不是纸上谈兵,我能放心么?
    能么?
    我这边才一扁嘴,插在身上的银针已被他轻轻地起了出来。
    “这可是最后一回了,好好珍惜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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