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冷开口说结婚,她答应了,然后呢?
然后,好像室内又恢复了沉寂。
她站在那里,手里甚至还拿着棉签,傻愣愣的。
承认吧!这五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希望他能找到她,将她拥入怀中,治愈她的伤口,缓解她的疼痛。刚才用那样的语言去刺伤他,仅仅是因为她的心虚而已,只因为在他说出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动心,她怕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结果显而易见,她微弱的挣扎,仅仅一局就败下阵来。
她不知道这种盼望和期待,是不是已经深深地驻扎到了她的灵魂深处,所以她不愿意去拒绝,不愿意放手。
她感到头晕眼花,身体发热,额头上更是迅速浮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四肢无力,她走到沙发前坐下。
“晴宝,你答应了,我就不会再放手,你要知道。”恍惚间,斯冷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
“……嗯。”她低垂着头,只是下意识自发接收斯冷的话语,她觉得头很沉,很沉,真想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倒头大睡。
认识斯冷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真的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然后飞蛾扑火,不死不灭。
爱上斯冷之后,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爱情会在一夜之间颠覆。
从回忆中醒来,斯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跪在她的面前,她扫了斯冷看着的地方一眼,然后动作微僵。
她把左手伸到了眼皮底下。晴空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长时间挪不开眼,大脑里有片刻的怔忡,戒指上镶嵌着一颗钻石,很精致,很漂亮,在昏暗的灯光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晕,刺得她的眼睛有些难受。
她弯起手指,终究,没有取下来。
忽略斯冷的目光,仓皇起身:“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一把被他带到怀里,斯冷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晴宝,我们以后好好的…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再相信我说的这句话,我还是想说,我会努力免你烦恼,护你安稳。”
晴空一怔,望着斯冷深刻的面容,竟然有些呆滞。
这时,斯冷的吻,却已经缠绵的落了下来。晴空只觉得,自己的思绪,瞬间被他带动了进去,一切都成为幻境,只有他的吻,带着种爱怜的错觉,让她觉得那么的清晰。呼吸浓重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江子飞的呼喊声:“晴空晴空…”
晴空忙推开了斯冷:“是他们来了。”
斯冷只能看着晴空不顾一切的推开了自己,还小步离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江子飞没敲门,直接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尴尬站着的两个人。
“斯冷,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你生着病呢,以为自己是钢铁人啊。”半天不动的两个人,才让他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轻咳了一声:“呃,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
晴空觉得场面好像更尴尬了。
斯冷先开了口:“你进来做什么?”
语气中有隐隐的责备,江子飞觉得自己委屈的很。
“是蒋耀华说时间差不多了,让我来送晴空回家。”看着斯冷的眼神,江子飞才明白刚才蒋耀华为什么叫他进来去送晴空了,那个狡猾的老狐狸肯定知道会遇到点什么尴尬的场景,又是一场赤果果的陷害。
“时间是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又时间我会再过来看你的。”晴空说完这句话,不再看两个人一眼,就自顾自地走了。
斯冷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江子飞立刻跟上晴空的脚步。
虽然被蒋耀华给陷害了,江子飞依旧很享受这段可以跟晴空叙旧的时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晴空大多数都是偶尔应和几句,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带着微笑听他说。
晴空终于开口:“听说我走了以后斯冷受过很严重的伤?”
当时不问,不代表她不想只知道,只是当时情绪堆积着,她已经没有能量再去追问这件事,但是当她冷静下来,这个困惑,像块大石压在她的胸口,压地她喘不过气来。
江子飞听到她的问题一顿,似乎在犹豫些什么,没有立刻给她答案,晴空一直耐心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你都知道了?”
虽然是个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
“对,蒋耀华告诉我的,斯冷也承认了,我只是想知道整件事。”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当初你突然消失,对斯冷的打击很大,他成天跟失了魂魄一样,没日没夜地找你,可是你却像是人间蒸发似的了无踪迹。很快,斯冷就接到一项任务,非他不可的。”江子非的表情严肃下来,看了晴空一眼,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娓娓道来:“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是乐禹卿告诉我的,听说斯冷卧底云南的那次任务,被你误打误撞地参加了。斯冷的目标对象就是何墨的旧部,他们是回来寻仇的。我们都劝斯冷不要接受这次任务,因为他当时的状态真的很不好,他也同意了。可是那帮人当说,他们手上有人质,你又失去了踪迹,斯冷就怀疑你可能在他们手上,一定要自己参加。我没有执行那次任务,据说当时,的确是出现了一个和你异常相似的背影,斯冷才晃了神…”
江子飞欲言又止,晴空静静地听着,夏季的夜晚,她的手指却有了凉意。
虽然蒋耀华告诉了她,斯冷因为她差点死了,斯冷也承认了。可是她总还是隐隐地希望是整件事情怎样发生的,但真的听斯冷这样说出来,那种震撼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沉重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苦的,但是他呢,因为她多少次差点和死神擦肩而过。那一次加上车祸那一次,好像都是她一次次把她逼上死路的。
离开病房的那一天晚上,她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已经决定离开,如果没有出当晚的意外,她应该会带着孩子,在国外过着快乐的生活吧,然后也许有一天,找一个看的顺眼的男人嫁了,就这么过一生,而他可能会就这样一个人离开世界,她也许连这个消息都不会知道。
第二天她从疼痛里醒过来,病房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她不相信孩子就那么死了,趁看护不注意偷偷溜出病房,想去找医生问清楚,结果却在医生门口听到她极有可能无法再生育,她的心真的痛了,为了一个成为别人老公的男人,她却要付出再也当不了妈妈的代价,于是她更加不会回头。
她跟斯冷说蒋耀华只看到了他的痛,而忽略了她的痛,她又何尝不是忽略了他的痛呢?
“当时斯冷的情况真的很危险,更让我们担心的是他闭上眼前的那一眼,完全就失去了希望与生气,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点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晴空如遭雷劈的表情让他察觉到话题的凝重,忍不住想要调节气氛:“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自己当时挺怂的,我是没参加任务的,接到电话往医院赶,正好医生出来下病危通知单,吓得我立刻就腿软的跪倒在地上,这几年来,就因为这件事,我没少被其他两个人笑话的。”
晴空知道他是想缓解一下她的情绪,可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那怕是装,都觉得很无力。
没过一会儿,响起江子飞类似感慨的声音:“说起来,我们真的没想到,你一走就会走那么多年…你怎么会忍心让他等你这么多年呢?”
闻言,晴空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包。
“这几年,斯冷没有提到你,我们也不敢提,可是我们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作为朋友,我们一直觉得斯冷的性子太冷,像万年寒冰,很少有能触动他的事,也很少能让他多讲一句话,多笑一次。可是遇见你以后,这块寒冰慢慢地开始融化,我们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还是有些无法相信,有一天,斯冷可是笑得那么开心,他也可以变成一个话痨。我们一直觉得很幸运,你的出现,让他变成了这样,可是你走以后,我们觉得你曾经出现过,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更冷了,冷得很少有人敢靠近,你把他生活中最后一点快乐都带走了。”
听着江子飞的话,晴空维持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
半晌,她的手伸进包里,拿出那枚刚才被她摘下来的婚戒。
像老僧入定,晴空默不作声地盯着戒指上的钻石,偶尔稍稍转动戒指,这颗戒指不是新的款式了,那么这颗戒指他已经准备了多久呢?
有轻微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几抹发丝拂过她的脸颊,有些遮挡她的视线。她的大脑里有瞬间的空白。空气中传来爆竹声,循声扭过头,夜空中,五彩绚烂的烟花映入她的视野里,照亮她的瞳仁。
“我想回去,回斯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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