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江远是在慕青怀里醒来的。 因为有着早起练功的习惯,他总是天不亮就会准时醒来,而后,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但今天似乎有些奇怪,他足足晚了半个时辰才醒,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就算提前清醒自己也不愿意离开温暖的怀抱跑出去练功吧。
擦擦朦胧的眼睛,把残留的睡意驱逐,他记吃不记打的习性一上来,又开始盯着慕青睡着的小脸看。
他不明白阿青为何总是不许他看,如果阿青愿意把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他绝壁会高兴地多吃好几碗饭。
……
阿青的嘴巴怎么这么好看,小小的,粉粉的,由于睡着了而无意识地嘟着,嘴角……嘴角好像还有点晶莹的液体……噗……阿青睡觉不会还流口水吧?
分开的这七天里,他远比去年离开时痛苦多了。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对阿青的依赖感加重。才在一起了三天,竟像是从未分开过一般。
可分开的这七天,又仿佛七个世纪那样漫长。他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阿青,想要无时无刻待在她身边。可是他不能,学院不允许出门是一方面,被阿青发现逃学才是他最怕的。
于是他苦苦忍耐,没日没夜练功,想忍住回家的渴望,可这偏偏给了他一个理由,两天的事一天做完……那剩下的那一天就可以去看阿青了吧?
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看一眼就走,不被阿青发现,那就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
从学院无声无息地出来并不难,他只要略一撒娇卖萌甚至冷着张脸都会有人巴巴地告诉他溜出去的方法,甚至是帮他掩护。
啧,那些所谓师姐们虽然平时挺招人嫌,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嘛。
“嗯……”慕青眼皮动了两下,小巧的鼻子长长地出了口气,似有醒来的预兆,但又似乎在与什么挣扎,半睡半醒间不知如何是好。
“小远!”慕青突然喊出一个名字,双眼同时睁开,重重吸了两口气,似乎惊出一身冷汗。
呆呆地愣了几秒钟,等竖起的汗毛全都疲软下去之后,慕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罢了。
“怎么了?”江远装作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仿佛刚醒一样沙哑着嗓子问。
“做了个噩梦。”慕青看见江远毫发无伤地躺在自己身边就放心了,独自平静了一会儿后,又闭上眼睛想要再睡。
但江远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对于阿青眼里的自己有着很大的好奇心,终于在追问了五六遍后,慕青才像讲故事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把自己吓醒的噩梦。
……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多数家长都会梦到自己孩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云云,慕青也不例外。只不过别人梦的是孩子,而她梦的是弟弟罢了。
梦见小远像原著里一样被人殴打,却宥于实力不够强大而无法反抗,那些人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身上,也不用利器,就这么生生打着,每一次拳击却像是打在她的心上一般。
闷痛。
慕青才不会说实话,却也不会说谎,只是掩盖了部分事实真相,把不怎么重要的剧情拿出来说了一遍。
……
几句话打发了小远,慕青抬眼看了看天色,还有些早,应该能再睡一会,于是哝着声音嘱咐道:“天色还早,我再睡会啊,一会别叫我。”
江远轻轻嗯了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再细心去听,就发现慕青已经又重新入了梦乡。
不知道为什么,在学院里无论做什么都不得劲,一回到家哪怕只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都觉得有趣至极。若是可以选择,他真不想去什么最好的擎天学院。
……
等到慕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江远还窝在她怀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慕青轻轻托着他的脑袋放到枕头上,看着他熟睡的脸温柔笑了。
尽量放轻动作起床穿衣,慕青捂着哀怨的肚子一头钻进厨房,没一会里面传来一阵水声和厨具碰撞声,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再过半个时辰,自窗口飘出米白粥的清香。
……
“确定是这里吗?”门外一人鬼鬼祟祟问道。
“是……是的,这……这两个孩子武力高强,绝非等闲之辈,那日确实是小的误会了,无论道长找他们做什么,都还请道长三思啊!”另一人唯唯诺诺,表情简直就要马上哭出来了,小神仙和道长这两边他都得罪不起,现在唯一能说的也就只有一句劝告了。
“三思?哼,我都七思了!那丫头害我整整躺了七天,此仇不能不报!”被称为道长的人一脸狰狞道。
樵夫被他的脸色吓得跪倒在地,颤抖道:“小人惶恐,还请道长不要透露是小的带路。”
道长轻蔑一笑:“不过是两个孩子,你竟怕到了这种地步?”
樵夫身子俯得更低了:“小人……”
“废物!难怪只能砍一辈子的柴!”道长恨铁不成钢怒道。樵夫这样惧怕两个孩子,不禁使他想起八天前的耻辱,对樵夫恨铁不成钢的同时,还有对自己的恼羞成怒。
“是是是……”樵夫没胆子反驳,连连点头应和道。
“滚吧,本道下午再来收拾这两个东西。”道长见不得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眼不见为净地先走一步。
樵夫却还没起身,而是转了个方向对着大门口拜了一拜,喃喃道:“两位小神仙呐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跟小人没有关系还请两位小神仙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你们各自保重吧……”
说完这句话他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一个人看到自己,连忙连滚带爬地跑出这条巷子,想是这辈子也不想重回此处了。
……
两个不速之客一前一后离开后,房间里的流云突然勾起嘴角,暗道一句【好戏就要开始了】,悠然喝起了手中的粥。
……
用过早饭,慕青拿着一本书坐在院子里认真看着,江远则被勒令在旁边练功,名曰逃学期间也不许放松修炼。
这正是江远想过的生活,只要能跟慕青待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跟慕青待在一起。
所以他在一旁修炼的格外起劲,甚至连客房里的流云也可以忽略不想。流云因为没人聊天,在房间里坐着显得格外寂寞空虚冷。
……
辛苦练了几个时辰,太阳渐渐毒辣起来的时候慕青进了屋,拽着江远一起,扔给他两本兵书,自己坐到一旁打坐去了。
【嘭――】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是木板碎裂的声音,两人同时一凛,飞身而出,就看见八天前被他们打进医馆的道长带着几个打手模样的男人,脚下是她家大门的碎屑。
一看就是带人寻仇来的。
江远皱眉,还未开口,就听见慕青冷冷道:“私闯民宅,你们家祖师知道吗?”
道士此次而来做了万全的准备,底气十足,也冷冷回应道:“哼,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慕青摇头,不见她有一丝惧怕,淡淡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我可不帮你。”
这丫头伶牙俐齿,八天前他就看出来了,道士不愿多话,暗道等抓到手了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于是简单粗暴下令道:“下重手,抓活的。”
打手一看就是经常干这事,命令一出就配合有度地向两人发起攻击。
江远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看见狂风骤雨般的拳头砸下,只能拼尽全力闪躲,与慕青背靠背应敌。
剩下几个没动手的打手则是趁着二人抽不开身之际冲进屋里,在里面大肆破坏,毁坏程度堪比圆明园废墟,还意外捕获流云一只。
“道长,发现了一个人,如何处置?”两个打手把毫无反抗之力的流云拖出来制住,向道士报告,剩下的人继续在屋里打砸摔,尽一切破坏之事。
道长想到这家里可能会有成年人,但当他看到这两个孩子被人找麻烦都还没有大人出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奇怪地打量了那男人一眼,意外地发现这人就是那天晕倒的所谓“被妖蟒攻击身受重伤的男人”,不可思议道:“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竟然还没死?”
流云【关你屁事】地看了他一眼,又软绵绵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道长当然不高兴了,但他没必要现在逼问,毕竟把那两个碍事的孩子抓住才是正事。
青远二人起初与那些人打的难分难舍,到后来终究还是落了下风,两人腹部胸口都分别挨了几拳,心也渐渐下沉,今日这一劫,怕是躲不掉了。
……
就在两人即将撑不住了,动作明显变慢许多之后,一直被打手缚住双臂的流云突然开口:“小丫头,要不要我帮忙啊?”
道长听到这话不禁嗤笑一声,用四个字评价道:“不自量力。”
慕青也不信他有这种能力,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当没听到,伤都没好全的家伙还敢大言不惭说这话,想送死直说不就行了。
江远更是理都不理,动作都没停顿一下。
流云见了所有人的反应依旧淡定,接着道:“小丫头你这是不信我么?”
慕青呵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里面含了【那你就证明给我看】这句话,流云自然也看懂了,不要脸提出自己的条件:“你拜我为师我就来救你。”
慕青白了这人一眼,没留神又挨了一拳。
……艹!
“啧,你再不答应我就要帮这道士打你亲爱的弟弟了啊!”流云威胁道。
道长不乐意啊,心说你这软趴趴的样子谁用得着你帮忙了。
下一秒他就为被眼前惊奇的一幕啪啪打脸。
没人看清流云是如何动作的,道长的眼神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两个束缚他胳膊的人就突然啊的一下躺倒在地,不省人事,再一转眼江远已被他掐着脖子高高举起,在空中做无畏的挣扎,所有人停下了手。
“住手。”他轻描淡写一句话,慕青大骇。
“你放开他!”慕青大喊。
“拜我为师。”流云还是那句话。
“师父!”慕青毫不犹豫道。
“……啧。”早该想到这没骨气的小丫头会这么容易妥协了。
“上!”道长突然大吼一声,把所有人的思绪又掰了回来。
不管这男人是趁火打劫也好,是爱出风头也罢,总之他会是目前最大的威胁。
那就留不得。
打手得了命令纷纷一拥而上,不再理会旁边的慕青,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流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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