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茶水,太……太烫了。 ”他愣愣的说了一句,忽然又追了一句,“我没有打搅你吧?”
“蒙面兄这次来的真是时候,过几天是七夕,城内有各种杂耍还有篝火大会,我手下有一个兄弟今晚成亲,要不多在这儿留几天,今晚随我去观礼吧。”娴雅高兴的说。
听到她的话面具男似乎皱了皱眉头,手中轻轻摇晃着的杯子忽然停了,随即又转动起来。
“……”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浑身上下又散发着阴寒之气,让人倍感压抑。
顿了顿,他又满嘴嘲讽的说道:“观礼?娴雅真是好兴致。”声音带着愤懑与憋屈,好像娴雅杀了他全家似的。
娴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好兴致?难道她以为他被人休了就应该一辈子抬不起头?就一辈子没有权利快乐了吗?
“我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春风得意的梅城主,旁人自然不会将你与那个臭名昭著的肖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蒙面兄,你到底想怎样?”娴雅有些怒了,今晚他总是在她高兴的时候给她来一句割肉刮心的话,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找骂似的。
如不是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如不是念在他曾经在她最落魄最需要理解的时候,他好好的保护过她少的可怜的自尊,若不是他曾经救过她,若是她的脾气还想像以前那样,她早就一杯热茶泼过去了。
“成亲了,修成了正果真好。”突然他又幽幽的说了一句。虽然与蒙面男接触并不多,但是总让娴雅感觉他今日与以往大不相同,那眼神有时幽怨得就像被人抛弃的怨妇一般。那一句“修成正果,真好。”说得带着说不出的羡慕,难道这三年来他真的一直在找她,真心要娶她为妻,还是因为他也像她一样被人抛弃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凑凑热闹,有什么不好,出来不就是图看热闹吗?”娴雅尽量把声音放得极度温柔的说。
“又不认识,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去。”蒙面男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硬,原来他居然在为这个发脾气,这个男人真是别扭,真有意思。
“去了,不就认识了?我也好将你介绍给我的那帮兄弟认识认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曾经救过我,他们不知道有多感激你呢。”娴雅有柔声说着,其实如果这次成亲的一对新人不是她在连州的好友,打死她她都不会去参加的。娴雅发现自己产生了成亲恐惧症,别说是远远地看一眼,就是听到喜炮声她也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我不去,成亲有什么还看的,又不是没看过,看了只不过是让人更加不痛快,你也别去了,陪我聊聊天吧。”他说着,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一口就喝到底了,这像喝茶吗?说喝酒还差不多。娴雅不知道这位兄才今日前来到底想干什么,总觉得他似乎有心事,但是又闹半天都不吭一声,想自己离开又觉得不是道理,留下,又觉得倍感压抑。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蒙面男又突然问道,他总是冷不防又冒出一句奇怪的话来,这个问题他刚才已经问过了,现在又来问一次,他到底要干什么?
娴雅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偷看她,当看到他的目光时,他又不好意思的错开了,显得有些没底气。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娴雅也立即转移了视线,不是害怕,也不是害羞,而是怕他误会她在偷看他,其实他那张面具一点也没什么好看的,晚上若是走出去让人看见还会以为遇见了鬼,但是她还是有点心慌,就像做贼被人当众逮住一样。
“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不都过来了吗?”娴雅淡淡地笑着说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一个女人当城主,一定很辛苦吧?”他又低头喝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却感觉不是滋味。
“很好,我过得很好,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娴雅淡淡地笑着回答,过去的三年都是难以言表的辛苦,就算把她十九岁以前所受的苦通通加起来都没有这么辛苦。
如果说未嫁先休,或许她也不会那么痛苦,偏偏那么张扬的嫁出去了,却在没有拜堂之前又被人那样高调的休掉了,顶着几乎万劫不复是压力跋山涉水来到大碗,隐姓埋名参加科举,高中状元本想以扬眉吐气了,可是她已经做不回曾经的那个肖娴雅了,凭着自己才学完全可以进入大碗的政治中心,展一番拳脚,赢回自己失去的自尊,却又因为没有家世背景被分派到这个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和连州百姓一起吃了半年难以下咽的黑馒头,白天干活,夜里还要为连州的将来将来绞尽脑汁,一觉醒来,躺在床上就像趴在墙上一样累,现在生活好一点了,海盗又跑出来跟她叫板了,没有办法,她只能又像一个男人那样整天在泥浆里摸爬滚打,然后带着一群大男人上阵杀狼。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硬生生的被逼成了女汉子,受再多的苦她也只能说:这个世界混蛋多,她比别人倒霉,一下子就碰上两个罢了。其实没什么,再大的苦,都挺过来了,蓦然回首望望自己走过的路,那些受过的苦,承受过的痛,真的没什么了。
听了她的话话,蒙面男低下头去,陷入沉默。
“你呢,你这几年过得好吗?”她为他倒了一杯茶,随口问道。
他猛地抬头看着她,眼里的神情捉摸不定,他端着茶杯嗅了嗅,便将茶泼在了地上:“喝茶没什么味道,府上有酒吗?我们喝酒吧。”
娴雅立即叫人送酒过来,顺便也请轩辕澈过来,就很快送来了,但是轩辕澈说他身体不舒服,叫娴雅好好款待贵客。
估计又是阿罗那小丫头片子过去报信了,说有个男人来找城主,城主十分高兴,两人正在一起喝茶,她一定是这么说的。现在的轩辕澈就很当年的肖老爷一样,恨不得她赶快成亲,找个有本事的男子来替她分担一下,肩上的担子。
娴雅自然知道轩辕澈是装病的,早上他在军场训人的时候还凶得能吓死一头狮子,现在却病了,谁信呢?就算他不说,娴雅也知道他不肯来无非是想她好好和蒙面男相处,加深情感罢了。这一次恐怕他的算盘要落空了,他千算万算,一定没有算到这是个蒙面男子,说不定长相奇丑无比,娴雅看着他的面具都害怕。退一万步讲,就算蒙面男是个绝世美男子,他也不想想,现在她哪里还有嫁人的心思?
“阿罗,你下去吧。”娴雅不喜欢自己喝酒的时候还有人在一边看着动静,随时准备去告她的状。
阿罗领命下去了。
前些日子时间的空,娴雅酿了不少好酒,全都摆在后院,想喝多少就有多少,别的或许不能满足蒙面男,但是这酒够他喝上三年五载了。
娴雅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蒙面男倒是不客气,拿着大海碗大碗大碗的喝着,喝得十分气派粗豪,整个人是那样的狂放不羁,胸前的已经都已经被酒浇湿,下巴上也在淌着酒,他不是在喝酒而是在灌酒。
“啊!”他突然大喝一声,站起来提起一坛酒超着自己当头浇下,弄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湿掉了。
把娴雅吓了一大跳,忙问:“你怎么了?”
“这三年我很苦,我过得很不好,很不好!”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抓着自己的心朝娴雅吼道,声音很大又把娴雅吓了一大跳。这家伙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失恋了?伤痛的无法释怀,跑到她这里来寻求抚慰?不过这一浇,他整个人连同空气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别这样,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呢?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难得起放得下,整天跟个怨妇似的,这日子该怎么过呀?”娴雅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柔声劝道。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低头看着娴雅的光洁的玉手,左手抬了抬想抓住它,可是又无力地垂下了。
“坐下吧,慢慢喝。”娴雅看着他,轻声劝道。
听了她的话,蒙面男立即坐下,抓着娴雅的手很认真的问:“小妞,我知道你一定真心实意地爱过一个人,我很想知道那个人是秦峰还是龙应天?”
他面具后的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隐约带着期许,仿佛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似的,可是他不知道他已经深深地惹怒娴雅了。
“你能不能不提龙应天?”她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低声吼道,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你很讨厌他,很恨他吗?”他问。
娴雅猛地灌了一口酒,“啪”的一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大声说道:“是,现在我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恶心,如果他还敢来招惹我,我就立即叫人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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