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宫室可算清净,除了无故来闹事的丹妃倒是真是连个丫头都懒得想来走动,丹妃这个人心思太单纯,待人接物都表现在脸上,太过容易看得清,所以这样的对手并不可怕,一个明里的敌人威胁度可比一个暗里的敌人小得多。
蓉儿掌着灯笼,放在焰台上,替我下好了席帘。
“主子,早点睡吧,夜深了。”
“你也早些歇息吧。”我起身,走向床边,却忽然觉得身后一冷,只听到蓉儿一声尖叫,“吧嗒”一声手中的灯笼掉落在地。
“蓉儿,你怎么了?”我转身,却看见蓉儿一脸惊恐地看着窗外,脸上的神色泛得比月光还苍白,手指窗外,微微颤抖。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窗外的树影斑驳,被月光打落在窗棂上,摇摇摆摆。
“影……影子,我刚刚看到一个影子飘了过去。”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窗外夜色寂静,唯有落在窗上的树影不知清浅地晃动着。
“我确定,我真的确定,是一个红色的影子。”蓉儿惊甫未定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断然推开窗户,窗外一片清白的月光,静得萧索。
“你看错了,不过是树影子罢了,别因为丹妃说了几句话你便自己吓自己,怨灵,都是长在人心里的。”
我让蓉儿下去休息,她犹豫再三还是下去了,只是这事并没有就此平息下去,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晚上我却莫名地噩梦连连,模糊中我似乎看见一个影子,身着红衣站在我的床边,眼角流着血水,异常森然恐怖,身上的怨气极重。,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是被“铿锵”一声声响惊醒,我撩开窗帘看见蓉儿慌张的跑来,地上散落着水盘。
“主子,你没事吧?”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慌张?”
“手印,血手印……”蓉儿颤抖地指着墙壁。
抬眼看去,墙壁之上果然布满了血手印,掌印之上还有血迹蜿蜒而下,异常惊悚诡异。
我起身,忽然又想起了昨晚的梦境,那个一身红衣站在我床头的影子。
我站在墙壁前,细细看着那凌乱的血手印,修长细致,像是女子的手指。
怨气,这院中有一股阴沉的怨气。
“打水来,把它们都抹掉。”我在桌旁落座,异常镇静。
“可是这……”
“去吧。”我倒了一杯凉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鬼吗?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魏函,你果真是赐给我一座良苑。
蓉儿听话地去打了一盘水,认真地抹掉了墙上的印记。
我认真洗刷了一番,坐在桌旁享用早餐,虽说我这个贵人不受宠,但是一日三餐还是有人按时送来的,虽是粗茶淡饭,但我也吃得津津有味。
院子中的杂草丛生,树木长得高耸参天,只是因为是入秋了,落了不少残枝枯叶,我让蓉儿将院中的杂草除去,拿了点银子去花房换了点花草回来,将院中好好整理了一番。
院子后面有一口被石头封住的井,一旁丛生的杂草高及膝盖,我虽不曾靠近那口井,但是我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怨气散发出来,丹妃有一点没有说错,这里确实住着怨灵,阴阳五行之中,修的一项便是世间异象,能看透天气无常,亦能够看透由心而生的怨念,但是我依然不信鬼神之说,如果说人死后有怨念留在人间,但是无论多重的怨念终究无法支撑灵魂出来作祟,所以不是亲眼所见,我终究不相信世界有鬼怪祸害人间一说。
我与蓉儿将后院中的杂草除去,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井上的石头搬开,手被磕得有些生疼,使不上力气,这才想起,我的手指多半已经废了。
看着天色尚早,便出了院子走走,宫苑虽有些偏僻,但也是有好处的,大好风景,独自一人享,还能落得个清静。
本只想出来散散步,却不想脚步不知不觉中便走远了去,待我醒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经置身在乔梦之的兰心殿外。
远远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我心中百味陈杂,殒儿虽是乔梦之亲生,但是却是与芸儿更为亲近,若不是因为殒儿受尽皇上宠爱,我想乔梦之也不会这般善待殒儿。
这个我日思夜想的人儿,如今近在眼前,我却无法触及,只能站在远处,偷偷看他一眼。
今日乔梦之似乎不在宫中,宫殿里只有这两个孩子在玩耍,看得出来殒儿还是很喜欢他这个弟弟的,魏函没有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宠他溺他,把他养成骨子里与他一般有着一股傲气,对人淡漠不可接近,却唯独对他这个弟弟露出宠溺的眼神,处处让着他,看来我的殒儿,已经长大了。
我转身离去,如今我唯一牵挂的人,如今安好,我便心安。
夜里蓉儿掌了灯,我刚要入睡便隐约听到有女子的吟唱声传来,要知道这里除了我和蓉儿外便再无他人,我虽被册封为贵人但是皇上却不把我放在眼里,根本没有安排一个丫头奴才给我,所以暗夜中这忽然传来女子蛊惑的吟唱声如同鬼魅一般,森冷阴寒。
“主……主子,你听到了没有,好像是……好像是有人在唱歌……”蓉儿靠了过来,扯着我衣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我披了件衣裳,接过蓉儿手中的灯笼,“走,去看看。”
“可是……”
我拍拍蓉儿的手,以示安抚。
出了房门吟唱声却又戈然而止,门外唯有风不安地在树上骚动,廊檐上灯笼摇曳。
“主子,还是别去了吧,夜都深了。”
我看着寂静的夜,无奈转身,“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睡吧。“
蓉儿频频点头,十分赞同。
却不料我刚想进去暗夜之中便又很适时地响起那轻唱声,这回是断断续续,像风一样轻却又异常清脆,隐隐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主子……”蓉儿紧紧抓着我的手,一副哭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我转身,提着灯笼坚毅地踏出脚步,我还真不信邪了。
轻唱声隐隐从后院传来,却在我踏进去时声音又戈然而止,似是被我们唐突地惊扰了般,但的像是在吊我们胃口。
“好大的怨气啊,怎么,见到我们前来就不敢现身了吗?”我冷冷扫过宫院,静得渗人。
“主子,咱还是回去吧……”蓉儿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站着没有动。
暗夜之中,厢房之中忽然有一抹红衣的身影飘过,转瞬又消失了,身后传来蓉儿的一声惊叫,我提步追了上前。
轻唱忽又在其中一间厢房中响起,我提着灯笼上前,里面穿出来的声音异常清晰,我一把推开房门。
“啊——”
黑暗之中哗啦啦飞出来一片暗影,划过我们的衣裳和脸庞,我伸手去挡,一阵刺辣辣地痛。
待我看清才发觉这暗影不过是一群乌鸦,蓉儿早已瘫倒在地。
“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有遇妖除妖,遇魔除魔的本事,挡我路的,人鬼我除,佛挡屠佛,别在我面前耍什么伎俩,我不信邪,更不信命。”我冷冷扫视着漆黑的厢房,只发觉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轻纱被门口涌进的风轻轻撩起。
消失了!
窗户紧闭,地面上没有留下痕迹,没有理由的。
我走了进去,厢房中因为许久不沾人气落了不少灰尘,也结满了蜘蛛网,脚下的厚尘没有留下脚印,不像是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我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窗外的月影中天,回去后我一夜都睡得不安稳,总感觉有一双眼在看着我,异常地压抑,让我透不过气来。
“主子,主子醒醒……”
脸上传来一阵凉意,悠悠转醒便看见一脸急切的蓉儿,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
蓉儿惊恐地转身看向墙壁,我顺眼望去。
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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