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神随着祝童感知之外的旋律舞蹈,五彩斑斓的双翅有节奏地飘洒挥舞,旋转着要挣脱束缚
这般舞蹈观之赏心悦目,作为当事人,祝童可没有欣赏的心情蓬麻功已经运转到极限,可也只能勉强维持
花香暗涌,无声无息地把祝童包围了
身边的十几盆兰花以肉眼可见的度绽放开,缕缕花雾精华如条条细流,从全身每个毛孔渗入,顺着血管,顺着脉络向膻中穴汇聚
祝童正自苦苦支撑,努力把蝶神束缚住身边的两个酒瓶已空了,膻中穴的酒气浓如实质,却依旧不能阻止蝶神的挣扎随着这股花香的加入,蝶神舞蹈的节奏被大乱,翅膀开始滞涩,挥舞的频率变慢了
“大姐……”祝童向空旷处叫道他站起身长长呼了口气,又呼了出去;总算控制住那小精灵了下一次……祝童不敢想,蝶神爆发一次比一次厉害,下一次,也许只能放走它了
“你啊,总爱惹麻烦”柳伊兰从花丛中现身,左手执翠色枝条,右手捏一朵玉色兰花
“刚才是……”祝童知道,那突兀而来的花香精华来自柳伊兰,只是,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活佛出手了”柳伊兰望着北方说,神情严肃,右手还在微微战栗着
“索翁达活佛……”祝童心里震惊无可言表,索翁达怎么能让自己身体里的蝶神造反?
“刚才……”祝童看着柳伊兰手里的玉色兰花,刚才还娇艳欲滴的花朵,瞬间就凋谢了
“帮你度过这次劫数,很费钱啊”柳伊兰拿出一方锦帕,小心地把枯萎的玉色兰花抱起来,收进衣袖祝童这才注意到,柳伊兰没带包,这袭雍容华贵的华服里,有着袖里乾坤的设计
“钱能解决……倒是简单了”祝童收回目光,看到身边的几十盆兰花包括叶子与枝条全都枯萎了;不禁苦笑
组成这个花阵的都是珍贵的极品兰花,枯萎几十盆,怎么也值个几十万柳伊兰是惜花爱花之人,当然心疼了可在祝童眼里,多多少少还是钱的问题
“他来了?”祝童问,他完全感受不到索翁达的痕迹
“在北方,很远很远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感受不到他的位置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为了找到他的位置,出手晚了一点可我用了兰花循迹术,还是感觉不到索翁达活佛大约还是恪守承诺的,他并没有进入中原”
“可是,这么远,他如何做到?”祝童吃惊地问利用蝶神,在三公里之内他能感受到身负紫蝶的人的活动轨迹如果想指挥紫蝶做点什么的话,最大距离是一公里
望海医院在上海,上海地处东南,并非中原腹地索翁达如果没有进入中原,那岂不是说,他在几千公里之外就能影响到蝶神?
“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要你自己去找原因”柳伊兰颇为无奈地说
祝童走到幕窗前,望向北方
夜色已深,楼下是喧嚣辉煌的都市;一弯月穿行在天际云层雾澜间,如一位年轻而孤独地吟游诗人游弋在大地之上皎皎月华是就他的诗篇
“蝶神”祝童沉思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
“蝶神?”柳伊兰低声念道她早知道祝童身体里有个奇怪的东西,好像相处的还很愉快的样子可是这次,把祝童弄得狼狈不堪的也是它;“不是自己的终究有危险我看,你还是早些想办法放走它”
“如果那么简单,我早把它赶走了大姐,你以为我想养这么个东西?”祝童苦着脸,把与蝶神有关的一切讲给柳伊兰
说完,已是一小时之后了
柳伊兰默默听完,探出兰花指点向祝童胸口
“还真麻烦啊”两分钟后,柳伊兰收回手指;“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应该去山庄问问夫人”
“是啊,我明天……不,现在就去”想起母亲,祝童又有了希望
祝红知道祝童与叶儿都身负蝶神,也知道如果不赶走这两个小精灵,他们不可能会有后代那可是事关传宗接代的大事,作为祝童的母亲和玉影子的妻子,祝红比任何人都操心她与祝蓝祝黄曾经推测出两种除去蝶神的办法,但是祝童都没答应去尝试
一来那两种办法都有个同样的前提:毁灭蝶神
祝童身负蝶神有几年了,早对这个调皮的小精灵生出一些关爱之情蝶神并不只是寄生在他体内,“神医李想”的名头,大半还是蝶神帮他闯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在现实社会里生存,蝶神比蓬麻功对他的帮助要大的多
二来,与索翁达活佛的三年之约一天天逼近,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作为江湖酒会召集人,祝童有责任也有义务挺身而出蝶神在实战中对他也有很大的帮助上次,他就是借用蝶神的感知锁定了索翁达活佛的位置,才勉强有了与对方周旋的资格
除去蝶神,祝童就失去了很大一部分信心
到现在为止,祝童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但蝶神的暴动已然威胁到他的修为与生命,听听母亲的意见,总是好的
祝童打电话让保安队长备车,随时准备出发
柳伊兰说不用了,说是正要去祝福山庄看望夫人,她的车就在楼下
祝童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柳伊兰还是不放心他啊,怕蝶神在路上再次爆发
祝童离开望海医院还无所谓,离开上海需要得到许博士的批准,实际上,许博士只是个传声筒,他把祝童的要求汇报上去,然后就是等待了
等待许博士回话的时刻,祝童问起万家生佛的事
柳伊兰说已经替朵花搞定了,万家生佛将把大港商贸百分之的干股送给凤凰基金,每个月少说也能有几百万的进项,足够朵花挥霍了当然,如果欧阳还是爱心泛滥的话,再有十个万家生佛也是不够的
十几分钟了,许博士还没有回话
祝童到急救小组的办公室,许博士说,还要等一会儿,上面正在研究
“要研究多久啊”祝童无奈地嘀咕一句,闷闷地坐下了
“李先生开的处方暂时还不能用,王警官身份特别处方已送到专家那里研究,我们也在做毒性试验和动物试验能理解?”许博士看祝童满身酒气,安慰道
“很好,应该的”对此,祝童真的没什么感觉如果自己看出的药方被无条件放行,才真是咄咄怪事呢有些人相信他,把“神医李想”视为神;但在于此案有关的大部分人眼里,祝童只是个很有嫌疑且运气极好的家伙,并不认为像他如此年轻的中医有什么真才实料
“他安静了很多”许博士说“算是度过危险期了?”
“对于中医来说,没有危险期这个概念”祝童看看监视器,王文远去掉束缚带,穿套宽松的沙滩休闲装,坐在香薰室内看书;“早一天排出毒素,他就早一天脱离危险在毒素除净之前,他始终有危险”
“希望能尽快,估计明天下午就有初步结果了”许博士点点头,说
祝童拿出酒瓶,灌了一口压制蝶神,让它处于醉酒状态,已经成为了必须了
“工作期间,不允许喝酒你是副组长,要注意啊”
祝童点点头,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他这个副组长只是个摆设,根本就没当成回事
“李警官启动调查程序了,要求传唤现场证人”看祝童没说话,许博士又道
“应该的”祝童早估计到了
叶儿与萧萧都是现场证人,萧萧已经接受过应之节的调查叶儿身份特别,应之节暂时没敢传唤刚才在门口,李颂汉与应之节拦住他,说想让他配合警方请叶儿回来
祝童说,如果他们能写下一份文件,保证叶儿的安全,保证类似事情不会发生在叶儿身上,他很乐意让叶儿回来
李颂汉的脸当时就绿了王文远正是在叶儿眼前遇到了袭击,如果说那些杀手的目标是叶儿,王文远不过是恰逢其会,似乎也说得过去
北方草原边缘的雪松林内此时已是万籁俱寂,小溪在不知疲倦地流淌着,间或有几只夜鸟啼叫着飞过,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响亮
田旭阳傻傻地端坐在一堆枯枝上,面朝东南,口若悬河他并没有说出半个字,只是大张嘴,呆子样任唾液横流在他头顶上,一只两尺长的降魔杵散环绕五色光环无声旋转着
这是索翁达活佛重练就的法器
降魔杵一端是展翅高飞的雄鹰,下有五彩祥云组成的五道金环,环上祥云中各端坐一尊护法金刚;或瞠目或怒喝或嬉笑或庄严或慈祥,栩栩如生妙不可言
手柄在中部,黄金铸就,镶有五色宝石紫蝶奄奄一息,被困在一枚硕大而纯净的水晶内
降魔杵尾部的五棱锋芒,正指向上海方向
索翁达活佛缓缓从田旭阳身后站起来,收起降魔杵,看紫蝶虚弱的样子,微微叹息一声
没有的索翁达的支撑,田旭阳身子一歪,躺倒了
这声叹息并不是为了田旭阳,对他来说,这个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可以说已经彻底废了
紫蝶汲取了田旭阳几乎全部的精气,即便如此,索翁达知道祝童并没有被击倒可是,他也无力在发动另一次攻击,紫蝶,已经消散在降魔杵的威仪之中
自从廖风被祝童赶出上海,索翁达就想给祝童点礼物
这也是一种试探,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祝童身负蝶神的人之中的一个
大雪山之行归来,索翁达很仔细的回忆了梵净山一战的每个细节祝门聚神术凝聚起的力量并不足以与他抗衡,那次失利的关键在于,祝童似乎一直都能很清楚的把握到他的位置对于祝门秘术和蓬麻功,索翁达可算了然于心,并没多少神秘的
那么,唯一的不确定性因素就是蝶神了正是有了它,祝童才在上海混出个“神医李想”的名头,如果只靠祝门术字,把祝童累死也治不了几个人也许,那是小骗子能取巧赢得赌约的唯一原因
索翁达并不想毁掉祝童,相反,他越来越欣赏祝童想把这个祝门天才人尖子收归麾下
今天这次,只是收服之前的试探,开胃小菜罢了
索翁达探掌徐徐一招,田旭阳竟坐了起来手掌虚化为巨掌,呼一声击在田旭阳顶门
活佛走了,十几分钟后,一群人跑举着手灯跑进来
田旭阳从懵懂中醒来,不明所以地四处看看,忽然哭了
他口呼“大师”,询问刚才那位神仙去哪里了
没人能回答他,田旭阳大呼遗憾,却不知道,就是因为那个活佛,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如果索翁达觉得他有用的话,也许能活上几年,如果就此撒手,属于他的时间只剩下区区百日光阴
田旭阳并不知道,他刚才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在那里,他可以是帝王也可以是乞丐,但无论做帝王还是乞丐,都是那么的美妙
在那个世界里,只有生命的美好,在温煦的光辉照耀下,黑暗与邪恶没有存在的空间他觉得,即使在那里做一位园丁,也比在现在的世界里做神锋集团的董事长有意义
田旭阳在人群中找到带他来的人,一把抓住他急切地问:“雪木大师在哪里?告诉我,你就能得到一百万”
“田总,我……您已经很幸运了,多少人想见活佛一面,可一百个人来这里,也不一定能得到活佛的垂青我到雪松寺几十次了,现在也没能见活佛一面”
“活佛……”田旭阳不禁动容
雪木大师原来是位活佛
他自认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了,一般的骗术根本不在话下看到大师的第一眼,田旭阳就被深深的折服了
只有真正的大师才会那般不可言说的风采,眼睛里看透世情的悲怜与洞彻玄奥的睿智,他从未感受过那能刺透心灵的目光他认为,自己被大师引领进入的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并没有做梦,只是在大师的引导下,体验了一番那个世界的美好
“你可知道雪木大师在何处修行?”田旭阳又问
带路人左右看看,没有说话
田旭阳了然,挥手让自己的随行人员退到十几米外
道路人看看,依旧没说话
田旭阳使劲摆摆手,等他们退到远处,带路人才开口了
“田总,不是我故作神秘即使是雪木寺的师傅们也不全知道,雪木大师很久以前遇到了他的领路人,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神秘的地方修行”
“大师的法号是什么?在何处修行?”
“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活佛只在他父母的祭日才会来雪木寺”
“今天就是雪木大师父母的祭日?”
“昨天听说,活佛每次都会在附近驻留数日所以这几天很多人都住在这里还是田总有福啊,可惜,没能跟着沾点福分”
“你会得到回报的”田旭阳颇为自得,既然得到了莫大机缘,给带自己来的人点好处是应该的;“我给你二百万,如果你能打听到雪木大师在那座神山修行,还能得到二百万”
“谢谢田总了,可是,我没办法打听到活佛的神山?”
田旭阳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也罢,你介绍我认识知道雪木大师消息的师傅就行了”
带路人诺诺允诺了
田旭阳哪里知道,这是一个谋划周详的局
带路人早知道索翁达活佛的的名号,也知道他是布天寺活佛,只是不知道他就是近来名声大噪的鹰佛而已
所有的信息不能由一个人的口说出来,经历点波折,才能让追求真理的人有神秘感
雪松林深处,索翁达活佛飘逝的身形忽然停住了
两个人拦在他面前
一位是须发皆白的白衣僧人,他的身边是位身着青色道袍年轻人
白衣僧人正是雪狂僧空雪大师,他呵呵笑着拱手道:“阿弥陀佛,原来雪木神僧就是您啊”
“空雪大师”索翁达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那个年轻人道人的身上;“凡星道士朗朗乾坤之下,两位拦路,有事?”
“不错,我是凡星”凡星上前半步,从背后抽出一只三尺长的五孔长箫;“听闻此处出了一位雪木大师,凡星与空雪大师特意前来拜会原来是鹰佛的道场相约不如偶遇,凡星不才,请前辈指点三招”
索翁达一招手,凡星恭敬地把五孔长箫送到他手中
“如此灵器,可与令师的尺半竹刀一争高下敢问道友,它可有名号?”
“尚无,请鹰佛赐名”凡星躬身,鞠了半礼
“道说阴阳,佛讲因果阴阳是什么?因果又是为何?说到底,都是追求到达彼岸的一线天机而已此有萧声寰圆满之际,当有洞彻天机之灵,就叫它天机啸,凡星以为可好?”
“甚好”凡星接过五孔萧,曲指笔画,就要把“天机”二字刻上去
“且慢”索翁达厉声喝止,道;“竹道士有柳伊兰为红尘道侣,有本尊为印证对手,你有什么?”
凡星想了想,说:“正是呢,多亏鹰佛点醒,要不然,真委屈了天机萧这两个字,还要麻烦祝童师兄的手笔……我想,叫它牵机合适”
说罢,凡星道士将天机萧竖起,轻启朱唇吹出一声悠长的音符
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索翁达回退半步,那音符飞出天机萧,似化为一枚尖利的音箭袭向他的面门
“你尚不是本尊对手”索翁达曲指一弹,音箭消弭于无形
“所以,凡星只向鹰佛请教五招”凡星又要出招,索翁达冷笑道:“想以本尊为刀石,磨砺你的天机萧也无不可但世间万事,有因必有果今天,你攻我五招为因,再接我五招为果凡星,你可答应?”
“不可不可,鹰佛是修道有成的前辈,凡星道士入道不过四年……阿弥陀佛,这样着实不妥”因为都是修炼的佛门秘法,雪狂僧一直被高出他数层的索翁达活佛的威仪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听索翁达说要与凡星一招换一招,忍不住出言抗议
“凡星认为很合适,我答应了”凡星对雪狂僧拱手;“空雪大师的好意凡星明白,但仙师曾教导过,尘世法只能用在尘世,想得天机,必为人所不能为之事鹰佛所为,与仙师所言契合,凡星感激莫名”
“文斗还是武斗?”雪狂僧镇定下来,真正把凡星道士当成了一位历练的对手看待
“三招文斗,两式武斗,可好?”凡星整整衣衫,道:“前辈不要有怜悯之心,凡星希望能看到尊者的真实法相”
“如你所愿”索翁达活佛取出降魔杵,朗声道:“此为布天寺历代鹰佛供奉的无上法器:吼天圣光杵杵中金丸内包裹着佛祖金睛舍利,凡星道士既有此雄心,本尊必不会令你失望”
“疯子……”雪狂僧飞退数十米,直到来自索翁达活佛的威压变得可以承受了才停下来
他虽然狂,却不是不知死活敢于正面挑战索翁达,定下五招之约,凡星道士比他狂
简直是找死
不过,凡星道士也算是有胆色他可是知道,索翁达活佛不出手则以,一旦出手,不过对方实力如何让,就不会有丝毫保留的全力以赴
雪狂僧暗自佩服,紧张地注视着雪松林深处的两个人
所谓文斗是指玄功,武斗才身体修为的较量
在雪狂僧看来,无论玄功还是修为,凡星与索翁达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嘭”的一声闷响,索翁达活佛与凡星都不见了
雪狂僧只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降魔杵在密林中旋转着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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