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未闻当真被墨小卷噎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似是要发作，但是看到一旁坐着的楚沐，又给吞了回去，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小亭内一时无言。
三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尴尬了下来，但是墨小卷像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一般，拉了拉楚沐的袖子，一指院子间，问道“兄长，那是什么？”
蒋府财大气粗，虽然建筑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花异草也有不少，只不过不知道是蒋大人天生爱低调还是怎么回事，这些玩意儿都放在不起眼的地方，一眼看去只觉得顺眼好看，却不会注意到他们。
墨小卷也不知道是什么眼神儿，先前顾着跟蒋未闻打心心机，这会儿沉默了半晌，立刻瞧见了墙角里的一丛花儿。
说是花其实是抬举它，这只是一尊长得怪怪的植物，植株很矮，在地有点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层层叠叠地铺了一墙角，它的叶片很厚，几乎都圆了起来，看去肉肉的，颜色是白色的，略带些黄绿。
楚沐只扫了一眼，说出了这植物的来历“冰灯玉露。”
“冰灯玉露是什么？”眼看墨小卷又要展开十万个为什么的模式，楚沐却是没理她，低着头继续喝茶。
蒋未闻听着这四个字，身子却是不自然地僵了一僵，蒋府里这株冰灯玉露乃是潘氏冰灯，价千金，小亭外这一墙角如果论其价钱来，或许要得墨小卷手底下一座酒楼了。
世家有些东西是这样，明明看去貌不惊人，而且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能吃只能看，但是价格却贵无，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起，但是也有很多人，花大价钱去养着这些不能吃的玩意儿。
蒋府这样的东西不少，林林总总算起来，足以让所有人生疑。
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也不过是赞叹一句蒋府财大气粗，价千金的冰灯玉露随意栽在墙角。
但是今日不同，眼下坐在小亭里说出那四个字的，是皇帝。
墨小卷来蒋府是来给她添堵找茬，那么皇帝呢？算皇帝手里没有实权，那也不是个闲人吧？怎么会专门腾出时间来到蒋府看她？她心里还有数，算是太后已经内定了她做皇后，但是这皇帝跟她却只有几面之缘，根本没有那么大面子，让楚沐亲自来看她。
蒋未闻自己是个阴谋者，也把别人想成是一个阴谋者，她弄不明白楚沐前来的目的，便越坐越不得劲。
她这头还没恐慌完，便听到墨小卷又道“兄长，那池子里的是什么？”
她这回指的是池水的荷花，蒋府的荷花开得极盛，看去外面的要好一些，但是从品种来说，怎么瞧都是普通的荷花，大抵只是喂养的好一些吧。
楚沐似乎略有不屑“你连荷花都不认得么？”
他口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神却没离开那方水池，像是在看什么。
蒋未闻心里一惊，那荷花很普通，但是水里却养着一条近两米的鲟鱼，那是从南海的江河入海口打来的，被辗转卖到京城，当年他爹买下这条鲟鱼的时候，可没少花钱。
墨小卷好心实在是太盛，看了这边看那边，可她自己看算了，还非得拉着楚沐问他那是什么。
皇帝陛下很不耐烦，怪的是，之要墨小卷问了，他都会去认真打量，然后说出答案。
蒋未闻听得心惊肉跳，几乎以为这两个人是来蒋府打探的了。
她好容易调整好面的表情，试探性地说道“齐华楼这两天来了个新的戏班子，我抱恙在家，父亲不许我出门，也没空去瞧瞧，实在是遗憾的很。”
天启王朝的娱乐手段很单调，青楼楚馆女孩子去不得，除了没事搞个贵族聚会，大家一起耍耍心眼儿，剩下的是到戏园子去看戏了。
虽然不得台面，有些玩物丧志的意思，但是好在那齐华楼乃是先帝亲笔提的牌匾，平日也不接待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是些小姐公子去看戏，固然此时说出来，也不算失礼。
但是楚沐对这个话题却不甚感兴趣，他的眼神儿在水池方飘来飘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倒是墨小卷，一听有新戏，瞪大了眼“我记得齐华楼今天有一场。”
引不了楚沐钩，能引得了墨小卷感兴趣也是一样的，蒋未闻添油加醋说了些新戏的有趣儿之处，终于成功地勾搭到小卷“眼下天色还早，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这一句话说完，楚沐终于回过头来。
蒋未闻轻轻蹙眉，好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恐怕……父亲不会让我去的。”
墨小卷一呲牙“没事，跟我们一起去，蒋大人肯定会同意的。”
她这么一笑，先前喋喋不休的傻气倒是散尽了，蒋未闻有些疑惑地看了墨小卷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还是快点把这两人从蒋府引出去才是。
蒋未闻根本没有什么事，禁足一事也是子虚乌有，此时蒋大人不在家，蒋未闻差遣下人去给她母亲打招呼。
那下人去了不过片刻回来了，仿佛蒋夫人在小院门口等着一样。
得了母亲的首肯，蒋未闻缓缓起身，行了一个礼“且容我去换一身衣裳。”
墨小卷与楚沐连连点头，目送蒋未闻离开。
这样，墨小卷成功地把本来抱恙在家拒不见人的蒋未闻给骗出来了，而且还把人给骗出府了。
一直以来，楚沐都不知道墨小卷要干啥，只是在配合她，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蒋未闻走了，便问墨小卷“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小卷笑“自然是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省的那群阴谋论者又东想西想。”
她虽然解释了，但是效果跟没解释差不多，楚沐已经不明白，他眨了眨眼，决定不掺和这一群女人的斗争。
墨小卷却是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眼神儿瞟向小亭外面站着的婢女。
那婢女原本是目不斜视的，大抵刚才是听到莫小姐与楚沐的动静，此时已经抬眼望了过来。
楚沐霎时间便领悟了隔墙有耳。
于是也闭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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