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来到了铺子里,伙计们都在忙碌,有的在陪客人在挑选柜台里面的珠宝玉器,有的坐在办公桌前打算盘算帐。
宝贵进入他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翻日历。
今天是民国二十八年阴历一月初八。
宝贵从墙上撕下昨天的日历,把它揉成小团,扔进垃圾桶。
他刚刚坐下来,就有个伙计敲门进来说:刚才有位先生来找你。见你不在,就说过一会儿再来。
宝贵不解地问:什么样的人?你们见过吗?
伙计摇头。若是店里常来的人,大家都知道,比如倪发庆等人,都明白是荣老板的好朋友。可那人大家都说不大认识。
宝贵心里疑惑,无果。于是,心想既然说再来自己就暂时别离开吧。于是,他让伙计去忙自己的事情,然后拿出账本,看看是否年前再进些货。
快到中午的时候,伙计听见敲门声,前来开门。
宝贵发现,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杉,扣着一付墨镜的男人站在伙计的身后。
宝贵惊住了,他刚要喊:干爹!
来人用手指放在了嘴唇上,制止了宝贵。
宝贵让伙计出去,把房门关上走到来人的面前紧紧拥抱:干爹。你怎么才来看我?
熊所长摘掉墨镜哈哈大笑起来:宝贵,真不容易啊!
熊所长的突然到来,让宝贵惊喜不已,他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些不知所措。
熊所长也是眼含热泪,不过,他一面带微笑,目光不离宝贵。
突然,宝贵想到要让干爹坐下,还要给他泡茶。两个人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啊!宝贵扶着熊所长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木椅子上,然后忙着泡茶。俩人激动的心情平复后宝贵问:干爹啊!你怎么才来看我们啊?
熊所长叹了口气说:事情多啊,一言难尽呐!
宝贵说:事情再多,也不差这么几天吧?我上次从老家回来,去**想找你了。有人告诉我你们出事了,说你们袭击了日本人,我带着安琪担心惹麻烦就先回来了。可一直就为你们担心啊。
熊所长说:是啊。后来我带着我老母亲去了仪征,我大姐家……
宝贵问:老太太身体可好?
熊所长沉吟片刻告诉宝贵:老娘半年前故去了。
宝贵的心里一沉。说到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宝贵就把陈大个子和文贵的事情一并告诉了熊所长。
熊所长感叹道:都是日本人造的孽啊!他们不来,我们大家的日子也就不会被搞得这么乱。
宝贵认同熊所长讲的。如果不是这日本人侵略我们,飞机轰炸,刀枪利斧的打来,老百姓都还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太太平平清闲淡雅的生活。他们俩也应该还是工作在维持南京治安的岗位上。多逍遥多自在?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宝贵不愿意再谈及这些让人不快乐的事情,更不愿意想起那些惨景。
他赶紧转了话题,对熊所长说:干爹,你难得来,就多住些日子吧。
熊所长摆摆手说:不行。我这次来南京有事情要办,还得赶回去喔。
宝贵奇怪,问:你急什么吶?
熊所长压低声音告诉宝贵:老严负伤了。
宝贵吃惊地问:怎么回事?他伤得重不重?
熊所长叹气说道:半个月前,我那个没有脑子的莽夫堂弟擅自带人去打日本人的据点,没有打成反而被日本人追住不放,难以脱身,老严就赶过去救人,后背和大腿都中枪了。好在是晚上日本人不熟悉地形,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宝贵问:他们在哪里啊?
熊所长说:跑到仪征来了,老严就住在我大姐家里,我今天过来就是买些药回去的。扬州地方小,药品管得严,南京我想找熟人帮忙弄些。
宝贵说:这事我来办。
熊所长说:不知道南京对治疗枪伤的药品管得严不严。
宝贵说:管***严还是不严?一定得救老严。
熊所长说:那我就在这里等候你,不过,我不想见到太多熟人。
宝贵说:你总得吃饭吧?
熊所长想了一下说:宝贵,你知道我这里的熟人太多,饭店就不要去了,去你家吧,正好见见你舅舅。
宝贵说:他是没事就念叨你吶!自从文贵死后,他就一蹶不振。如果看到你回来他一定会高兴的。
熊所长就说:我们不要一起走。我先出门吧!
宝贵看着熊所长戴上礼帽和墨镜,然后打开房门喊道:伙计,送客。
这样给外人看来,他两就是一般的客户之间的买卖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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