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倒也平安无事,每日都卯时开始学习《女戒》,巳时结束。 ///午间用膳时间加休息时间是一个时辰。未时到戌时都要一直在内堂练习女红或是学习宫规。
这一天的下午,是由李嬷嬷带领大家学习礼仪。
李嬷嬷双手捧着放置茶盏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双手丝毫不抖,气十足道“看见吗?手腕要直,不能抖,像我这样。”
秀女们在一旁认真地学习着,普通秀女还好,可贵女们从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会伺候别人?
贵女们做的都不太好,一些举不久开始发抖,一些呢,根本是举不直。
李嬷嬷发了脾气,放下狠话,今日学不会如何端茶的人,便不准用晚膳。
脾气不太好的魏念慈便小声抱怨道“我们是来选妃的,又不是来做宫女的。”
李嬷嬷立马扔过去一个眼刀,走到魏念慈身边冷冷道“魏姑娘要是不愿意,大可回家,我绝不会拦你。诺,趁现在宫门还没关。”
魏念慈乖乖地闭了嘴,李嬷嬷这才走回正央,高声道“好了,大家举稳了,现在我要开始往杯子里加水了。”
轮到冷月时,她正安安静静地拖着盘子,也不像其他贵女那样叫苦连天。
李嬷嬷忍不住多看了冷月一眼,这群贵女之,她最欣赏的是韩灵梦许烟雨许胧月苏姚以及秦冷月这五人了。
这五人悟性极高,又能吃苦,倒是好苗子,只可惜秦冷月得罪的是皇后娘娘。
李嬷嬷高举起了手的茶壶,往冷月的空杯里注水。
冷月便感觉到滚烫烫的开水直接浇到了她的手腕,烫她哆嗦了一下,一下子将托盘砸到了地。
她飞快地撩开自己的衣袖,果然,雪白的皓腕已经起了一连串的水泡。
“怎么?这么点端不住了?”李嬷嬷厉声呵责道“还不重新端好?”
这分明是故意找茬!冷月本想着甩手不干算了,反正她也不想当什么王妃。
但一想到若是她连二选都没过被送出宫,不但许烟雨要一个人留在宫里独自战斗,而且她还会落个淘汰者的名头,日后还不好嫁人。
冷月咬了咬牙,重新端起了托盘,冷声道“嬷嬷,继续吧。”
李嬷嬷冷笑一声,一壶的开水直滚滚地往冷月衣袖里倒。
冷月疼得眼泪鼻涕一起落下,可双手便是一下也不曾抖动。
李嬷嬷有些震惊地看向了冷月,瞬时愣住了。这一壶的开水都倒下去了,可这丫头愣是挺下来了。
再瞧许烟雨和韩灵梦都已经放下了手的托盘要过来。
这两位姑娘在贵女颇有名望,要是她再为难下去,可能会让这些贵女们多日极累下来的怨气爆发,倒是得不偿失了。
李嬷嬷只得此作罢,尴尬地掩饰道“你做得不错。”说着便朝下一位秀女而去。
冷月见自己暂时是没问题了,朝着许烟雨和韩灵梦笑了笑,示意她们不用过来了。
训练结束后,苏梅便急急地朝冷月而来,将手的獾子油递给了冷月,低声道“小县君,快拿去抹吧。”
冷月接过獾子油嫣然一笑,“谢谢。”
苏梅连连摇手道“这是您给我的,怎么还说谢谢……”
“给你了的,是你的了。你给我,我自然要道谢。”冷月利索地打开罐子,揩了一大坨油出来,厚厚地抹在手腕,“这李嬷嬷下手也忒狠了!”
苏梅便踮着脚伸长脖子,关切地看过来,“您没事吧?李嬷嬷,为何针对您?”
“嗯,涂没事了,这药可灵了。至于李嬷嬷,大概是皇后娘娘吩咐她的。”这宫里她得罪了的,还能将黑手伸到太后娘娘管辖的左春坊,只有皇后一人了。
虽然她料定李嬷嬷也不敢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可要是不断地给她使小绊子还是很让人闹心的。
毕竟老虎也受不住三番五次地被人挠痒痒。
皇后因为顺义公主而仇视修成君的事,苏梅也是有所耳闻。
她见冷月面露难色,便安慰道“小县主不必担心,苏梅会尽力帮您的。”
“你自己都遭人欺负,还怎么帮我?”冷月撇撇嘴。
苏梅笑笑,“季芹被赶走后,可没人再欺负我了。”
这时候,许烟雨已经收拾好朝冷月走来,苏梅见状便和冷月告辞离开。
这是太子收到许烟雨回信的第九天了,太子也整整看了这封信笺九天了。
陈公公看着太子捧着信笺傻笑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目光又落在窗边的一个白瓷花盆里。
那是许姑娘连信一起交给前去取信的宫婢的花盆,因此太子极为珍爱,每日朝讲下学后便要立刻回东宫来看好几遍,夕讲完后,又要看几遍。
太子的人生仿佛被这封信笺和花盆所占据了。
“陈公公,你说这花盆里种的是什么?”
“小人也不是很清楚,递话的宫婢说,许姑娘只说了要殿下早晚各浇一次水,耐心等待,会开花。”
太子便魂不守舍地傻笑了一声,“一定是水仙,只有水仙那样不染污泥的花,才能配得我们烟雨姑娘。”
陈公公叹了口气,“殿下,您都知道水仙是长在水里了,怎么还猜这盆土里栽种的会是水仙呢?”
太子根本没有理会陈公公,而是小心翼翼地将信揣到自己的怀里,捂了一会儿,又拿出来傻笑道“这是烟雨姑娘给本宫的信。”
他再次默念了信笺的内容,同他递过去的信笺一样,面只有非常简短的一首诗。
愁见莺啼柳絮飞,阳宫女断肠时。君恩不闭东流水,叶题诗寄与谁。
这是一首非常简短的诗,但是太子却不舍地读了一遍又一遍。
他没有想到烟雨的字迹会如此漂亮,漂亮地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少女写的字。
不管是力度,还是流畅度都非常的好。所有的字迹都十分娟秀小巧,让他觉得许烟雨的心性应该也是如此。
他们家的烟雨是如此优秀,太子傻笑着将自己的脸埋在信,深情的吸了一口气,他仿佛嗅到了隐隐约约的香气,那是烟雨的味道。
太子越看,对烟雨的思念之情便越重,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在湖边,烟雨受惊地盯着他看的样子。
那双眼睛,犹如黑曜石般吸引人,是那一眼,他深深地陷下去了。
“替本宫磨墨!”太子大步走向了书案,提笔吩咐道。
“殿下,烟雨姑娘还说了,让您暂时不要与她有书信来往了,宫人多眼杂。”陈公公恭敬道。
太子虽然不满,可还是放下了手的笔,他可不想忤逆烟雨的意思,以免给她留下不好的影响。
“那我看会儿书,你们下去吧。”太子挥了挥手道。
陈公公正要退下去,却听见外头来报,英王殿下来了。
英王殿下年纪和太子差不多,自小一起玩耍,二人感情极好,因此英王总是隔三差五地来东宫。
“参见太子殿下!”段少瑄利落地掀开袍裾,给太子行了跪膝礼。
太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小五,又没外人,你别来这套虚礼。”
段少瑄也不客气,径直找了位置坐下,接过宫婢端来的茶盅,抿了一口道“四哥,左春坊在附近,你想不想……”
太子放下手的书卷,抬头看向了段少瑄面无表情的俊脸,复又低头看书,没好气道“非礼勿视,那可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们。”
段少瑄正色道“里面可有未来的太子妃。”
“那又怎么样?”太子依旧低头快速浏览着书卷,漫不经心道“里头还有未来的英王妃。”
“正是如此,臣弟才想去。”
听了这话,太子猛地抬了头,一脸震惊,“你是说,你想去左春坊?”他说着拍了拍一旁伺候的陈公公,“听见没?石头心,木头脸的英王殿下竟然也有心的人了。”
陈公公内心翻了个白眼,腹诽道,您还不是一样,被烟雨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现在竟然还嘲笑起别人了。当他嘴还是帮着太子一起挪揄着段少瑄,“英王殿下,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竟得您的垂青……”
言毕,二人眼巴巴地看向了段少瑄,还等着他害羞地辩解,却没想到他一口回答了,“丞相府的修成君。”
“……”
“……”
太子和陈公公二人相视无语。
“您是说,丞相府的表姑娘,秦冷月,秦姑娘?”陈公公即疑惑又兴奋地问了一句。
段少瑄冷冰冰地应了一句,“是。”
“秦冷月?你竟然喜欢秦姑娘?”太子一改人前镇定的模样,飞快地合拢书卷,大步走向了段少瑄,拿着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小五,你没发烧吧?”
“没。”
“没有?真的没有?”太子不可思议地抓住段少瑄的双肩,使劲摇晃着,“那丫头,那丫头可是精得很,你要是娶了她,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段少瑄绷着张脸,一手执茶盅,一手将太子的手从自己身扒拉了下来,“我喜欢。”
他说着,又放下了手茶盅,站了起来,“去不去。”“嗯……唉……”太子也急切地想要见一见许烟雨,虽然心里按耐不住,嘴还是不依不饶,“为了小五,本宫陪你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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