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牛二柱半夜被噩梦惊醒,发觉本来熄灭的油灯竟然不知何时悄然亮起,知道屋里进了东西,却翻天倒地也找不见踪影,只是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时隐时现的黑影。 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大少原本如坠云雾,谁知不经意看见自家房顶,灵机乍现,心里有了谱儿了。
牛家原本家资豪富,住宅更是奢华,可自从牛二柱他爹出世,翻着跟头的折腾,一天到晚别的事儿不干,会糟钱,据说这位牛爷出生之时,整天哭闹不止,怎么哄都没用,把牛老太爷心疼的直掉眼泪,也是忙出错,一个仆人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看官,那可是北宋官窑的古董,价值连城,一所豪宅都不换的稀世珍宝哇,牛老太爷两痛交加,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可恰在此时,二柱他爹一听见这动静儿,居然不哭了,而且咯咯直乐,乐的几乎岔了气儿,从此以后,这位爷没听都得听摔东西的声音,听不见闹得半死不活,而且这东西还得值钱,没个几千两银子人家不买账。稍微大一点儿更了不得了,吃饭得用汝窑的餐具,旁边儿还得点龙涎香,而且爱闻烧东西的味儿,最次也得是苏绣。长大了好吃羊肉饺子,羊肉单吃羊脖子以下三分的地方,那里的肉肥而不腻,味儿美而不膻,一头羊身只能割下二两,牛爷一顿要吃两屉,实际撑死了也吃个五六个,剩下的喂狗!您说这么造,万贯家财也顶不住哇,牛爷三十来岁驾鹤西游,家里仅剩的一点儿钱都给他办白事了,他老人家一入土,家里也一贫如洗,除了这间破房子之外,也是一张床,两个破板凳,这房子还是租的,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别的不说,单这房顶够瞧得,因为没钱,顶棚都没糊,仅仅是几根烂木头,边儿几块苇帘子,再边儿一层茅草,用黄泥封顶了事。
牛家这房顶虽然简陋,风大一点儿都能直接看见星星,可正那条大梁却是不细,一章牛二柱为躲避虫母,弄塌了房梁,斗完山东帮一回来,大少第一件事是修房子,房梁,新房梁用的是正经松木,足有一搂粗细,要多讲究有多讲究,而且离房顶一尺有余,这里头有说法,叫盈尺有余,据说能招财进宝,消灾辟邪,这讲究倒是讲究了,可房梁离房顶这段距离也算不小,房梁又粗,要是藏个什么东西,那可是绰绰有余,牛二柱东挪西找,是忘了房梁那么点儿地方,这也难怪,平常人放东西大多也是犄角旮旯儿,谁没事儿也不能老往房顶看。
牛二柱心有数,偷眼往房梁瞄了几眼,无奈房梁太粗,油灯又暗,实在看不清楚,只觉得影影焯焯似乎有那么点儿东西。大少可不敢轻举妄动,他怕把那东西逼急了,狗急跳墙,以现在情形看,自己恐怕还真治不了它,更何况敌明我暗,一切都是猜测,还不能过早地漏了底。也搭着二柱转得快,眼珠儿一骨碌,立刻有了主意,当下又爬起来,故意显的睡眼惺忪,到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走到房梁底下,低头装作喝水的样子。
牛二柱把头一低,故意把脑袋歪了几分,嘴贴着水瓢,喉咙里空咽着唾沫,一滴水也没喝。他是要借着水的倒影,看看房梁究竟藏着什么玩意儿。这人要假装喝水,头几口还行,时间稍微一长不成了,咽唾沫咽的口干舌燥,嘴里又苦又涩,真吃了黄连还要难受,大少心里起急,心说你到他娘的出来呀,要这么耗下去,二爷我还不得嗓子眼冒火,七窍喷烟?
牛二柱正不耐烦,忽然一眼看见水瓢里的倒影多了点儿东西,大少精神一震,眯起眼来细看,那玩意儿毛烘烘的,只有拳头大小,像是个什么活物儿的脑袋,探头探脑,显得十分鬼祟。牛二柱心里一颤,想要再仔细看看,无奈水瓢不了镜子,油灯又太过昏暗,费劲了心神也看不清楚。大少左右晃了晃脑袋,又把水瓢移来移去,还是嘛事儿不顶,只好暂且作罢,心说也好,不管你是哪路毛神,只要知道了你的藏身之处,爷我有办法治你个兔崽子!
二柱多少有了点儿底,心总算安稳了些,当下几口将凉水喝光,回身炕和衣而卧,这回装睡可跟回不一样,牛二柱脱鞋之时,故意暗藏了一只,偷偷放进怀里,这才仰面朝天躺下,灯也不吹,两只眼睛眯缝着盯住房梁,一只手伸进怀里,紧紧抓住那只布鞋。
诸位您可别嫌脏,鞋这个东西虽然人人都穿,可用途却并不是人人都知道,鞋邪同音,自古有辟邪之用,旧时家门前有挂破鞋的习惯,这可不是侮辱人,主人家也不会自取其辱,破鞋和破邪同音,人家取的是破除邪祟,保家宅安宁的意思,不过这里可得注意,一般门前挂破鞋的,都是家里已经出了事儿的,鞋这个东西毕竟不好看,谁没事儿也不摆弄那东西。这种说法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不过鞋天天被人穿,多少沾了点儿阳气,能挡一挡煞气倒是真的,当然死人穿的除外。
大少躺在炕装睡,故意要引诱那东西露头,可等来等去,房梁仍是毫无动静,二柱心里纳闷儿,莫非自己看错了,不能够哇,水里那倒影虽然模糊,却是真而且真,再说也不能几次三番闹鬼儿吧,那也太他娘的巧啦?大少怕打草惊蛇,连动也不敢动,眯着眼睛静观其变,嘴里还要打鼾装作睡熟,这滋味儿虽说不怎么苦,却也不那么好受。溜溜儿等了有半个钟头,大少嗓子都干了,头顶终于有了动静儿,只听房梁悉悉索索响了一阵儿,不一会儿功夫,颤颤巍巍一个脑袋来。
那东西有鼻子有眼儿,面相和人一般无二,只是小了好几圈儿,只有拳头大小你,而且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牛二柱心里一惊,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倒了什么大霉,怎么光遇见这些玩意儿?大少虽然心疑惑,可自幼也是见过世面的,尤其前些日子那些风浪,已经是胆量大开,心里也不怎么惧怕,暗已经做好了防备,手的布鞋一紧,心说孙子,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爷今天让你尝尝厉害!
牛二柱刚要把手里的鞋扔过去,那东西突然在房梁撞了一下,从头落下一些粉末来,扑簌簌掉在牛二柱鼻子,大少屏息凝神,勉强忍住瘙痒,偷偷提鼻子一闻,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儿混和着油彩的味道,叫人几欲作呕,大少心一动,伸出去的手又悄悄缩了回来,心说不对,这里头只怕还有别的古怪!
六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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