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中,金光闪烁,全新的一天,总算来到了!仅仅一个时辰之后,北面的天空迅速地飘移而来一大片浓黑的乌云,天边传过来闷雷般狂怒的咆哮。梨树文学网 还没有用完早餐,东面的地平线下,就慢慢出现了一大片银褐色的队伍,仿佛是无边无际的雪原上,一片片看不到边际的灰白浪潮,隐天蔽日,铺天盖地而来,不断地延伸,扩展,膨胀,滚滚马蹄踏着雪浪,飞扬而起一阵阵雪白的浪花。长风尖啸,吹刮而起一片片青色的战袍,就像是一群群矫健的雄鹰,展翅飞翔而来!战马精良,战甲凛凛,刀枪森森,军容严整,一直在与地方驻军对抗的沐北第二军,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如此规模宏大的正规军队,一个老军吓得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神情呆滞,嘴里念叨道:“地狱黑煞神来临喽!”
战旗飘扬,刀枪蔽天,到处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银褐色,慢慢地铺满了整个雪原。他们队列整齐,阵脚鲜明,中央大军那可真地是虎踞龙盘,两侧就是凶猛敏捷的豹子,似乎随时都会扑跃而起,而后面则是后续军团,一个个磨刀霍霍,耀武扬威,大服猎猎,前后相接好几里地,不难看出,后面还不知有多少军队还没有走进碧草谷。
没有切身体验过战争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这样一种“沙场军阵”的宏大场面的。只是那么一眨眼之间,所有人都表现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百年以来,对于顺昌行会的一次次寻衅生事,新罗帝国都只是做了一些象征性的反应和屠杀,纵然当初剿灭沐忠义,也只不过是派出了犁家军团罢了。然而这一回,十万人以上的正规军团就有六个,更不要说后面那些侧翼与接济军队喽。
新罗可真地是义愤填膺了,对于这三百年来,胆敢第一次这样挑衅的反叛分子,他们自然是要不顾一切地扞卫帝国神圣不可侵犯的伟大尊严,不惜以血相拼,刀剑相向!长风尖啸,沐北上空乌云惨惨。这会儿,大军压境,剑岭城惊呆了,惊得颤栗不已,而此时此刻,在不远处的栖霞山下,东南兵务使的军旗在乌云弥漫之下迎风猎猎,少女端坐在马背上,面对着一万热血沸腾的将士,慷慨激昂地说道:“剑岭城将要沦陷敌手,现在最最要紧的,是想尽一切办法,抢占赤源渡。只要咱们抢占了赤源渡城,这就保住了沐北内陆的第二道防线,东南兵务使的将士们,听我号令,进军赤源渡!”就在东南兵务使打马如飞,向赤源渡奔去时,新罗的的中军大帐里面,李玉龙微微地拧起眉头,在军事地图上重重地作了个标记,念叨起来:‘老十四是时候该到了。”
那儿,三江汇流,龙江青溪江黑江,共汇成一条横越整个西贵大陆的慧湖,一座孤孤单单的小城静静地矗立在那儿,它有一个挺诗意的名字:赤源渡城。
长鹰尖啸,历史上第一次北征战争正式拉开了大幕,沐北大地上,回荡着地狱黑煞神狰狞地咆哮,在这片冰天雪地的土地上,冰冷的河水早已经停止了呜咽,宽阔的江面白惨惨一片,两边的军马都在竭尽全力地向前飞驰,在这个时候,那可真地是“时间就是胜利”,哪方先一步到达,哪方便拥有了军事主动权。这个时代里的两员著名将领很快就要会面了,而抢夺赤源渡的大战,也在冰冷的寒风中,拉响了警报。历史的浪潮汹涌而来,郑云森静静地站在沐北军旗面前,挥动着那面神圣的传令旗帜,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老将军奋起神威,呐喊起来:“希望上苍能够护佑沐北,让我们打赢这场仗!战士们,咱们是为独立而战,为自由而战,沐北万岁!铁血男儿们,奋勇向前吧!”
长风呼啸,吹动沐北大旗,猎猎作响……
正午过后,一片晴朗,金光灿灿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狂风飞卷,雪花飞扬着,“簌簌”地落在人脸上身上,极不舒服,冷冽彻骨。
长风飞雪里,万马奔腾,人影叠叠,凛冽的刀光在暗夜中闪烁着锐利的锋芒。战马飞腾,如风似电,那速度已快到极致,无法再快了!少女的面孔被狂风吹刮,感觉不知道有多少刀子在脸上割一般,十分难受,整张脸似乎都已经麻木了,僵硬得连抽动一下似乎都很困难,大服像裹粽子似的,把少女小小的身子紧紧地包裹了起来,十个小时分秒不停地狂奔向前,已经让所有人都冻得身子发僵,手脚发麻。冰冷的寒风如漫天的潮水,汹涌而来,不难想像,东南兵务使的将士们,为了争分夺秒地抢时间,不知在以一种怎样的顽强精神,奋勇向前。狂风暴雪之中,天地一片混沌,前方一片迷茫,早已看不清稍微远处的东西了。一万将士马不停蹄地飞速向前,只为那心中美好的信念与梦想……
一个年轻的劳候快速奔跑了回来,这个军士眉目清冽,十分年轻,最多只有十七八岁。他的马速相当迅速,急急地飞驰到少女身边,用手指着前面东方的连离山,双唇却因为天气太过严寒,而抖颤得难以发出声音来。
“新罗军队又发起进攻了吗?”
劳候静静地没有出声,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脖子已经冰冻得十分麻木了,连那点头的姿势都极其怪异,仿佛是被人操纵着的木头人似的。
“到底还有多远?六十里吗?”
那个年轻的劳候没有点头。少女接着问道:“四十里吗?”
依然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少女心中一凛,她的嗓音里添加了几许沉郁与疲乏,沉声问道:“二十里吗?”
劳候这才静静地点了点头。少女轻轻地取下风帽,在马背上向着年轻的小战士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你受累了!”
“扑通”一声,小战士一下子栽倒马下。身边的军士看见了,立刻跳下马去搀扶他,然而,探出大手一摸,却已经是一片冰寒,连一点呼吸都没有了。天气特别严寒,劳候军士们必须要把身子藏在冰雪里面,去打探敌情,随后,再从偏僻小道抄近路赶回来。而这个年轻的小战士能够坚持到现在,实在是极其不容易,他为了把消息送达,耗尽生命,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二十里路,尽管是偏僻的山间小路,然而,凭借着新罗骑兵的强悍体魄,与上乘的骑术,只需要极其短暂的时间,而他们能不能攻进赤源渡城呢?
少女的一双眼睛里射出如刀似剑的光芒,她凝眸张望着大雪深处,前方,就是守卫松潘渡口的赤源渡城,她已经派了两拨人马前往城下商讨了,这会儿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然而,那边依然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
她的手心不知不觉渗出了点点冷汗,拿着长剑的手也是凉凉的,少女觉得,双方谈妥的机率很小,毕竟她没有沐锦的亲笔密函,也没有大本营的文书,没有顺昌行会签署的文件。当时出城走得太匆忙了,她几乎连能够证明自己是“参谋部的高级参谋”的身份证件也没有带,换句话说,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那些人相信,让那些人相信他们也是沐北大军的一份子,顶风冒雪地赶过来,只是为了和那些人一起守卫赤源渡城,保证赤源渡城安然无恙!
假如赤源渡城的沐北军队不肯相信他们的话,坚决不让他们进城,那么,只要新罗大军一赶到,在空空荡荡的原野上,以一万军士与对方数万大军抗衡,那他们的结局,必然是凶多吉少。
这一点少女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大人,”石剑的副将柳刚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与大部分的西南镇府的官员一样,他的父亲曾经也是投靠了帝国的一员沐北军,他打小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长大,现在,他带着为父辈们洗刷耻辱的理想回来了,带着百折不挠的勇敢与顽强。
“大人,新罗军队越来越近了。”
少女没有说话,副将接着说道:“赤源渡城不可能打开,咱们趁早离开吧。”
少女依然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神色,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赤源渡城门,不急不躁地说道:“不着急,再等一下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长风仿佛是疯狂的野兽咆哮着,尖啸着,吹刮得身上仿佛没有穿衣服似的,异常冷冽。天地间那么冰寒,那么寂静,却又是那么热闹,那么疯狂。长空之上,长鹰飞旋,巨大的翅膀张开来,好像遮没住了莽莽苍天。
柳刚紧紧地拧着眉头,他甚至已经清晰地听到了新罗大军急促而猛烈的马蹄声了,他又一次走了上去,说道:“大人,这会儿离开还搞得赢。”
“稍安勿躁,再等一等吧。”
“大人,新罗兵锋太烈,在一马平川的雪原上相抗,我们难以占到便宜。”
“别慌,再等一等。”
少女从容不迫地说道,长风吹卷起她的风帽,露出下面俊秀的面孔。马蹄狂乱地躁动着,急促而猛烈地踩踏在茫茫雪原上,震撼着大地。虽然是说等一会儿,可是,那一会儿却是那么漫长,猛烈的长风从大地上席卷而过,吹卷起串串雪沫,吹卷起雪地里面的一根根枯萎的野草,心脏有节奏地律动着,血管里的血液也似乎一下子沸腾燃烧起来,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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