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澈的眼眸里浮起了团团迷雾,寻思道,这究竟是咋回事呀?
二层的大厅之内章府众人团团围坐在一起,就连把她和林海德顺手抓回来的五小姐章庆馨也破例出席,她脸上蒙着一方粉红的面巾,半遮半掩住她的天香国姿,一身粉红色的丝绦长裙,细腰纤纤,好一派端庄娴静文雅之态。梨树文学网
章家的三位姑爷陪伴着各人的妻子坐在上面,大小姐章庆茹的相公方俊杰相貌出众,英俊挺拔,长鼻薄唇,眼梢略略往上挑着,左右张望之间,难以掩饰他的飞扬神采,可是,或许是初步印象不好,尽管说不上惹人讨厌,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喜欢起来。相比之下,另外两个姑爷就显得寻常了许多,特别是三姑爷万涛,看起来性情文文静静,一身青色缎面的素衣,坐在三小姐章庆蓓后面,白白的面颊,发现冷薰看他的时候,居然面孔泛红,还淡淡地笑了一下,就显得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似乎很不在行与不熟悉的人应酬。
“快说吧,究竟是咋回事?”方俊杰沉声说道,冷冷地瞧着冷薰,神色很是严厉。
冷薰丝毫也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没啥呀,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联合起来欺负我,所以,我就把他们给揍了,就这么简单哦。”
“你乱说!”甘霸大吼道,“大相公,是她先向我们挑衅,一大清早的,我们还没有起来,哪里又会去欺负他?”
甘霸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有几个同伙异口同声地赞同起来。少女微微挑着眉头,慢慢扭过头,那眼神如刀似剑,直刺得那几个人不寒而栗!他们见了少女的目光,一个个都支支吾吾起来,不敢再张口乱说。方俊杰扭过头来,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还有什么说的?”冷薰轻轻扬着眉头,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只信他们的,不相信我的话,既然这样,那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好一个死不认账的家伙!”章庆茹面色一寒,冷冷地说道,“姑且不说自打你来到章府以后,连连弄出麻烦的事,就看你对长辈一点都不尊重的态度,就该受到责罚!”
二小姐章庆兰也接住话头,说道:“这回我可真是开了眼了,还是第一回见识如此狂妄自大的奴才!”方俊杰说道:“既然你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好说了,那我们就当你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会无可辩驳,不过,今天可再也不会那么轻饶你了。”
冷薰刚想说话,心里想道,最多还不是被赶出府去,她一点也不担心惹怒眼前这群人,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站在章庆丰身边的六小姐章庆竹忽然大声说道:“他们各执一词,你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哪里能够乱定罪名?还有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呢?”
冷薰一呆,扭过脸去,这才看见章府的六小姐急得面孔红通通的,一个劲地拧着手里的锦帕,仿佛要揪出水来。二小姐听了她的话,微微挑起眉头,一咧嘴角,冷冷地笑道:“六妹,你可真地是大善人呀,这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低等奴仆,你却如此护着他?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明白了当初青蕙姨娘为什么会被一个乐师拐骗出府呢,母亲都这样,她的女儿难道还会有什么差别吗?看来这可真是个难得的优良传统啊!”六小姐听了她的话,气得眼睛发绿,嗓音抖颤着,怒气冲天地指着章庆兰,说道:“你……信口雌黄!”
“六小姐,可无论如何不要被这个小白脸迷惑了,”甘霸满脸开花,却还是不晓得自责,说道,“这个小白脸阴险毒辣,我们还没来得及起床,他便攻击我们,真是不择手段啊!”
大小姐章庆茹微微拧着眉头,对着章庆竹沉声呵斥道:“庆竹,闭嘴,你是大家闺秀,现在却和一个奴才眉来眼去,难道不晓得羞耻吗?”
“大小姐这样帮着奴才说话,难道就不算跟奴才眉来眼去吗?”
“你说什么?”
冷薰淡淡一笑,看见六小姐眼泪汪汪,泪光盈盈地向她望来,心里居然生出几分正义感,走上前一步,微微一笑,说道:“我说什么,大小姐肯定不会晓得,纵然晓得,恐怕也会假装不晓得。”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很多事情都没有资格说话,可是有人却一次次向大姑爷挑衅,您晓不晓得我为什么要和甘霸打架吗?”方俊杰微微拧起眉头,问道:“那又是为什么?”
冷薰神秘兮兮地上前一步,故意放低声音,说道:“因为我晓得是谁杀了老管家礼叔。”
少女一说出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方俊杰沉声说道:“你先前在甲板上不是说自己是看错了,胡说八道的吗?”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我哪里又敢胡说八道?”冷薰慢慢说道,“礼叔眼睑带血,眼眶青紫,神情惊恐,手上也有明显的青紫痕迹,如此显而易见的伤痕,大家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说是他老人家走得很安详,哎,只可惜他为章府几十年来尽心尽责,却没想到到老了却得到被人残害的可悲下场,可真令人感叹啊!”
大家听了冷薰的话,脸上都不觉有了怒色。方俊杰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厉声说道:“那你白天时为什么不说,现在礼叔早已经火化,当然是随便让你信口开河喽。”
“是不是信口开河,杀人者心里最清楚,我当时之所以没有说,也只是想事后从杀人者那里讹诈一些钱财,不然,我本来都已经离开了府上,可大路那么多,我为什么偏偏会被五小姐碰上呢?”
冷薰刚说完这话,大家瞬间都微微一呆。林海德的神情也呆呆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红红的,那些下人也低低地议论着,丝毫没有想到她自己居然把自己想讹诈甘霸的事都说得出来,而她却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冷薰有板有眼地说道:“当天半夜,我曾经出去找东西吃,这一点,伙房的老哥可以为我作证。”
方俊杰问清楚那个人的姓名,立刻就叫人把那个给冷薰林海德留饭的男人叫到内舱。老实巴交的男人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天晚上,这位小哥是出来过,还是我亲手把饭菜给他的。”
“我返回的路上,无意间听到礼叔房间有响动,于是,我就好奇地走过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还没有走拢,就看见甘霸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我,神色惊慌。我问他都深夜了,还跑到礼叔的房间去干嘛,他还骗我,说礼叔叫他去的,所以当时我也没有疑心,到了第二天,得到礼叔故去的消息,我才恍然大悟,哪里是礼叔叫他去商量事,那么晚了,还商量什么事?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根本就是杀害礼叔的凶手!”
冷薰忽然指着甘霸,厉声说道。
甘霸瞬间大吃一惊,立刻为自己瓣解道:“你……你胡说八道。少主人大小姐二小姐,大相公,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却也不敢杀害礼叔呀,这家伙,信口雌黄,还请主人们给小的作主!”方俊杰面色一沉,沉声说道:“你说是甘霸谋害了礼叔,证据在哪里?”
冷薰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说道:“本来是有的,只可惜被你们给烧掉了,现在当然没有了。”
“那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由于我断定是甘霸谋害了礼叔,所以就特别留意了一下,我看见礼叔的指甲缝里有大片的血皮,这就充分说明礼叔死前在挣扎中一定把杀人者抓伤了,只要甘霸脱下上身的衣服,让大家验收一下有没有伤痕,就可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杀人的凶手了!”
甘霸听了冷薰的话,一下子显得惶恐不安,一下扯开衣袖,这才看见手臂上血痕历历,还在流着血,男子无比慌乱地大声叫道:“这道伤痕是你方才抓的,还在流着血,是新伤,你不要诬陷我!”
“哈哈,”冷薰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的,大吼起来,“原来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怪不得我找你要钱的时候,你还特别说明要我到下舱找你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钱了?”
“你还想矢口否认,昨天晚上我在甲板上遇见你,我说只要你愿意给你一笔钱,我三天后自然会离开章府,让这件事永远成为一个秘密。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还让我第二天早上到下舱去取钱,甘大哥年纪轻轻,该不会记错吧?”
甘霸立刻大怒,冷冷地喝道:“你乱说!我让冬雪叫你来下舱,就是为了埋伏人手,揍你一顿,哪里和什么钱财有关,少主人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冬雪。”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厅里瞬间出奇的安静,然后,陡然响起一片清晰的吸气声,方俊杰的面色瞬间一黑。冷薰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微微一笑,说道:“甘霸,你不是说是我自己去的下舱,趁你们还没起床的时候偷袭你们吗?怎么,你自己编的谎话太多,这么快就连自己都全给忘记了?”
甘霸自知失言,到处看看,看见方俊杰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瞬间惊恐地扭过头,对着冷薰怒目而视,大声嚷道:“你个小王八蛋!居然敢欺诈我!看我不杀了你?”可是,他还没跑拢,就被一旁彪悍的护院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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