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游荡着一缕缕躁动的杀意,即使是浓重的黑暗也因此而染上一层森然。
杀意萦绕于身,游弋于心。
行天一是在忍,从开始就一直在忍。因为他有求于窟长所以不得不忍。可是这份忍却换不来对方的尊重,甚至当面抬出歆凝和丫头,并大张旗鼓地放到了交易桌上,这样的行为让行天一深深地明白忍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为达目的,把二女堂堂当做筹码跟窟长一番虚以委蛇以套出所需情报,事后再向二女坦白并请求原谅才是世间的正道,也最为容易被世人所接受,甚至还会因此机灵而得到廉价的称赞!可试问这份自以为是或他以为是的正道骗的究竟是谁?
行天一决不允许有外者打碎二女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即使只是语言上的打破,即使这丝平静就如水中花镜中月般不可靠。
于是,行天一便对窟长露出了獠牙,尽管他有求于他。
窟长伫立在森然的黑暗中,只是风轻云淡着。
很早开始窟长就注意到了行天一的异动,自然也是猜得出他与二女的关系。看似无谋的激怒却是暗藏着明明的图谋。尽管行天一已把对话的主动权让出,可窟长并不满意这样,他想要的只是绝对的把握或是顺从。
枯瘦的脸颊上露出好整以暇的微笑,下一刻一粗糙大手从窟长宽大的袖中伸了出来。不同于一般老人枯干有如鸡爪的手掌,窟长的手很大很厚实,而且还很粗糙。是的!粗糙\行天一离窟长还有段距离,可他依然明确地感到了他大手所传来的粗糙感,而这份感并不是靠五官所做出的形象,这份感更接近于某种直觉般的存在。
粗糙大手缓缓抬起,然后随意地挥动了几下。那份余裕就有如赶走嗡嗡吵闹的蚊子似得。而随着这份随意弥漫在黑暗中的森然也是消失了踪影。
行天一双眼微眯,凛然的杀意迅速收起。虽只是这么下连交锋都算不上的比试,却让行天一深刻地明白他与窟长之间的差距,而这份差距就有如云与泥般的绝望。
只不过这份无力的绝望并无法成为行天一逃避甚至逃跑的理由,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两个柔弱的女子需要守护。
杀意已是断绝源头,粗糙大手回归衣袖之下。窟长的脸上再次流露出慈祥的笑意。
“小兄弟,不要紧张。我又没说会把她们怎么样。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而且关于这件事,你还得谢谢我,要不是我帮你瞒着那两个老板,你能过得这么安生吗。”
闻此,行天一也是冷静了下来,看着窟长那游刃有余的笑容,立即就明白自己是中了对方的计策。
(真是斗不过这些老狐狸啊!一个比一个贼!)
只不过行天一的心中并没后悔两字,刚才的杀意也非作秀,只是自然地流露了出他当时的心情罢了。
“多…”
只可惜不等谢字出口,这话就被拦腰了。
“等等,小兄弟先别急着谢我,这件事虽烦了点但也不急,先放一边等会再说。我们先来谈谈正事,你既然让小海来找我,想必也是猜到这七惧经事件背后藏着什么阴谋了吧!不过你也只是猜到,并不知道具体内容,所以你才找了那么烂的借口想从我口中了解真正的原因吧。”
继扔下二女这枚哑弹后,窟长又丢出了颗行天一不得不想知道的重磅炸弹。
行天一沉默,就因他既不知道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选择要告诉自己真相。
(他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巨大的好处背后肯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只不过行天一不得不将其背负。
“还请老人家赐教!”
窟长点了点头,慈祥的笑意也是收起。
“这件事情确实是由幕后黑手一力挑起,我纳鬼窟虽参与其中,终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脸上虽不动声色,行天一却是暗惊。窟长冰山一角的实力已是领教过了,可就算是如此的存在,以及他在无数岁月中所培养的势力竟也不过是幕后黑手的棋子。这份大气以及骇然让行天一很难在一时间接受现实。
“看小兄弟不太惊讶,想必是猜到这一层了呢!”
对此假惺惺的恭维,行天一只是淡淡道:“算是吧!”
“那我就直奔主题免去那些废话了。其实操控整件事的幕后黑手就是幻魔宗,不知小兄弟可否听说过这个宗派呢?”
听到幻魔宗时,行天一的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下,不过他很快就借着疑惑掩饰了过去。
“我也是不久之前才踏入这片区域的,对这里的势力还不曾掌握,敢请老人家不吝赐教!”
“原来是这样!”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道:“虽说这幻魔宗不是什么大派,但在这中小门派中也算排得上号。而这次七惧经事件就是由幻魔宗在暗地一手操控,而它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招收弟子。”
“招收弟子?”行天一的疑惑并没压抑。
地府不是浑浑噩噩就能活下去的天真,地府也不是饿了就会有谁施舍的善良。行天一要不是被老人看上或许早已成了凶兽的口中食了。所以他非常能体会到一个门派对于鬼生的重要性以及诱惑性。
当然关于门派招收弟子的桥段其实在过去的世界里也很常见。他倒也不难猜出幻魔宗这么大动干戈的目的。只不过它的做法却让行天一很难释然。打个比方说公司招员,但你有见到过哪家公司会把庞大的人力,财力投入到茫茫人海中去寻找那一位不知在哪的优秀员工吗?
窟长听出了行天一的疑惑,也只是苦笑道:“除了幻魔宗,在这片区域内的很多宗门或多或小都有过这样的动作,不同的也只是形式罢了。而这样大规模的异动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要变天了。”
行天一并不知道窟长所说的变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对方的用意已经透露的很直白了。
“直说吧,你要让我干什么?”
尽在掌握的笑容在枯瘦的脸上浮现,窟长微微道:“杀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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