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个骄阳正好的午后,在众人送别的情绪里,叶箫岚身著红嫁衣,任泪水不断得从眼角滑落,不断得挥动着手臂,不断得和众人告别,然后,又在依依不舍得千思万绪里,踏上了去往金笠国的道路。
她的头探出华丽的轿子,不断得挥动着手臂,直到,手臂又酸又累了,直到,人影从清晰变得模糊,再从模糊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了以后,她才万般无奈得坐回轿子里,确是已经泪流满面了。。。。。这份震撼,这份生死离别,这份难以言喻的悲伤情感,她是从未体会过的,确又是不得不去体会。
刚坐正了身子,艺泉龙就紧紧把她揽进了怀里,他紧紧的抱住她,下颚摩挲着她头顶的发丝,声音沙哑得说:“岚儿,不要难过,不要悲伤,要知道,你还有我呢?我会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这一辈子我们不离不弃。”
“真的吗?”她抬起头来,扬着挂有泪珠的睫毛看着他,因为哭泣,所以眼睛和脸蛋确是又红又浮肿了。“是的,我向你保证。”他伸出又大又厚实的大掌,为她轻轻得拭去脸上的泪花、眼角的泪花,睫毛上得泪花,然后,俯下头来,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脸颊,最后,静静得看着昏昏沉沉飘飘然的她,声音低沉得说:“岚儿真是个心理极其感性的丫头呢?以前我没有发现,只是看到岚儿的美丽、善良、机智、勇敢、多谋,今天,我又见识到了岚儿感性的一面,天啊!”他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泽,低哑得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优点我没有发现的?你太像是宝藏了,怎么挖掘都挖掘不完。”
他惊叹着,动情得看着她,她愣怔的看了他片刻,竟然破涕而笑了“我哪有那么多优点啊?”她说“你也太夸张了吧?你存心逗我开心呢吧?什么宝藏啊?我怎么可能是宝藏呢?”
“你有,你有,你有,你就有这么好。”他一连迭声得低喊,又紧紧的把她拥在胸前,用强有力的臂膀紧拥着她,又把嘴唇覆到她的耳边,紧贴着她的发丝,哑声说:“你就是这么的好,就是这么的让我心动,就是这么的让我不可抗拒,如果那些有点罗列起来的话,我要说好长好长时间呢?”
“是吗?”喜悦再一次染上了她的眉梢,她低低得笑着,羞涩的笑着,幸福的笑着。“是的。”他回答,很是认真得对她说“你早就偷走了我的心,早就让我为你深陷进去了。。。。”
“是吗?”她再问。心里幸福得冒着泡泡,心脏也狂乱的跳着“你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哦!”他摇摇头,一脸的迷茫的说“不知道,也许是在商利国见到你的时候,也许是乘峰台,你跳舞的时候,也许。。。恩恩,应该更早吧?”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思付着“在更早的时候,‘月香浓’初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为你动了心,你呢?”他抬起头来问她“岚儿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你起初对我是反感的,是排斥的。”
“我也不知道。”她也茫然得摇摇头,把眸光定在车轿中的某一点儿,思付着说“也许是在冯子瑶到来的时候,当时,我看到你们相谈甚欢,心里就生气至极,也许,在你向我表明心计的那一刻起,也许,是你初次来到商利国的时候,更也许,是在‘月香浓’初次见面的时候,要知道,什么事情都是也许可能发生的。”
“是吗?”他又紧了紧怀抱。“是的。”她淡淡得回答。“可是,”他说“不管我们怎么爱上对方的,何时住进对方的心里的,但是。。。我们没有错过彼此,这一点儿我就万分感谢,感谢上天,能够让我遇到你,爱上你,也感谢上天,能够让你爱上我,没有放弃我。。。。”
她不再说话,只是微闭着双眼,听着他稳健有力度有节奏的心跳,打心眼里觉得那心跳很美妙,像是催眠曲,让她昏昏然,又像是在时刻得像她吐诉一段动人的告白,告诉她,他爱她,深深的爱着她,她幸福着、喜悦着、温暖着。。。
好半晌,马车内都陷入了静寂的状态,不过确无时无刻不洋溢着温暖、幸福、温馨,过了片刻,艺泉龙得声音再次沙哑得自她头顶响来:“岚儿,你不觉得还欠我一样东西吗?”
“奥!什么东西?”她抬起头来,脱离了他的怀抱,睁大眼睛疑惑得看着他说:“我欠你什么东西呢?承诺吗?还是?”“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啊!”他一本正经得说,脸上确挂着醉人的笑意。
“昨天的洞房花烛夜难道不完整吗?”她装作一脸无辜,无辜得冲他眨着眼睛,明知故问得说,天啊!他笑起来好耀眼,好帅气,那双大眼好漂亮好深邃好醉人哪?他真得很帅气迷人,很让人心动,甚至心跳加速。
“岚儿觉得呢?”他皱皱好看的眉,嘴角仍然漾着迷人的笑容。“我。。。我觉得很完美啊!”她觉得血液直冲头顶,脸瞬间的红了,有几分心虚得垂下头去。
“什么完美啊?”他瞬间捧住她的脸颊,脸上虽洋溢着笑意,话确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个女人是真得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她不知道她搞砸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吗?她不知道本是洞房花烛夜最后变成了‘离别会’‘聚餐会’吗?不禁搞砸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也搞砸了别人的洞房花烛夜。
现在,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两只桀骜不驯确又楚楚动人的大眼,闪烁着羞涩迷离的光芒,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红红的、饱满的格外诱惑人,她的睫毛微垂着,也微微的颤动着,羞涩又迷茫得颤动着,他吞咽了一口吐沫,她能清楚得看到他的喉结困难得滑动了一下,然后,他的理智、他的思想,他的一切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瞬间得捉住了她的唇,是个温柔的、贪婪的、又带着几分疯狂的吻,这吻也同样的焚去了她的思想和理智,让她的心跳更快,大脑一片空白,她软软得贴着他。。。。。
半晌后,他才轻轻得推开了她,有几分喘息着说:“哦!要不是顾忌在马车上,我。。。我一定。”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她心知肚明,而她也喘息着扭过头去,没有听他说什么,只是掀开帘子看外面的景色,嘴角确悄悄的漾开一抹幸福的、动人的笑容。。。。。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只能清晰的听到马蹄声和车轱辘稳健有节奏得声响,偶尔还会狠狠的颠簸一下,因为,道路并不平坦,多有坑坑洼洼。。。。。
叶箫岚偶尔看看外面的景色,总会禁不住好奇得尖叫出声,带着感叹的语气。“哦!好漂亮哦?艺,你快过来看看。”“快看呀?那有几个孩子在玩耍呢?”“啊!太美了,这里真是太美了。”“艺,你看看,那建筑好古典,好漂亮啊?”
掩然是好奇宝宝,对什么都很好奇,而每每这个时候,艺泉龙总是无奈的摇摇头,眼里依然是宠溺的光芒,有时候,也微笑着回复她几句:“哦?是吗?”“恩,是很美,不过没有岚儿美。”“恩。。不错不错,可我还是只想看岚儿。”
因为是马车,又不是有什么急事,再加上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本是快马加鞭一天多就能到的路程,他们用了三天多的时间才安全的到达了金笠国。。。。
可是,艺泉龙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回来,是最后一次见到皇祖母,他们回来的当天,见了皇祖母的最后一面。
那一天,他和叶箫岚双双的来到她的面前,他们的身后站着太后春锦、纹语,以及一系列的丫鬟太监,地上还跪着瑟瑟发抖的太医,直摇头的太医。
那是叶箫岚第一次见他口中所说得又慈爱又和气又温和的皇祖母,她虽然满脸皱纹,虽然双眼浑浊,虽然面黄肌瘦,但是,她给叶箫岚的感觉依然是慈爱的,就像是艺泉龙和她说得一样,慈爱、和气、温和,她那一天精神出奇的好,只有太医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兆头,是回光返照。
她当时躺在床榻上,用她那布满老茧得手拉住叶箫岚的,用她那浑浊不清的双眼仔细得打量着她,她口齿不清地说:“好。。。。真好。。。真是一个好姑娘。。。和龙儿真是绝配。”然后,她又颤抖着拉住艺泉龙的手,将他们两个的手阖在手中说:“往后。。。你们要彼此珍惜对方。。。。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是皇祖母唯一的心愿。。。心愿了,以后,恐怕。。。我。。”她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声音也哽咽了。。。
“什么唯一的心愿?什么以后?什么恐怕?皇祖母。。。”艺泉龙泪流满面得说“您会长命百岁,孙儿还会帮你庆祝今年的寿诞。。明年的寿诞。。百年后的寿诞呢?难道。。”他哽咽着说“你不想看到你的曾孙了吗?”
“龙儿。。。”她声音沧桑的、缓慢的、哽咽地接口说“能看到你们和和气气的。。回来,能够见到岚儿,皇祖母已经心满意足了,要不是等着你们,哀家想。。。”她沉吟了片刻“哀家的命也绝不会拖到现在,哀家就是留着这一口气,留着一口气等你们呢?现在。。。”她布满皱纹的嘴角扬起一抹深深的笑容,那笑容是既幸福、又欣慰,也很满足“哀家的心愿完成了,也看到了龙儿回来,也看到了岚儿,更看到了你们完婚,哀家是该安心的离开了。。。。”她顿了顿,泪水再一次得涌出来“昨晚上,苏泽来找哀家了,他问哀家,什么时候跟他走?哀家告诉他了,让他等等。。再等等。。。只要一见到你们,哀家立马跟他走。。。”
“孙儿。。。不许,孙儿不许皇祖母离开。”艺泉龙把自己的脸孔深深的埋进皇祖母布满老茧得手掌之中,哭得肝肠寸断,此情此景,叶箫岚看着皇祖母布满皱纹的消瘦脸庞,看着艺泉龙双肩剧烈的抖动,听着他极力隐忍的哽咽声,心中划过一阵一阵的抽痛,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她从未见过,从未见过艺泉龙哭得如此伤心。。。。
“是。。。啊!皇祖母,您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看在我们的一片孝心上,您也不能有事,”叶箫岚也声音哽咽得附和着。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像是太后,她眼眶也湿润了,她声音哽咽得说:“母后,您千万不能有事,您不是一直盼着龙儿回来吗?你天天念叨着他,日日盼望着他,现在,他回来了,您也终于盼到了,盼到了他回来,盼到了他成亲,你不是应该更好的活下去吗?我们离不开您,金笠国离不开您啊?这么多得不舍,这么多的离不开,这么多得牵挂,你真狠得下心放下吗?”
“哀家知道你们都是孝心一片,哀家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时间了,谁。。。。没有这一天呢?哪个人不会经历这一瞬间呢?现在。。。”她温柔得抚摸着艺泉龙的发丝,又宠爱的望着叶箫岚,“哀家的愿望实现了,该盼得也盼到了,是该。。。。去向苏泽请罪了。”她喃喃得说,自言自语得说,呼吸也慢慢紊乱了,声音也愈发得不清了。
“苏泽。。。苏泽。。。哀家向你赔罪。。。哀家。。对不起。。不该误会的。。。悔。。悔。。”然后,在一片隐隐得啜泣声中,她突然睁大了浑浊的眸子,慢慢的伸出胳膊,嘴角扬起一抹欣喜得笑容,连带整张脸孔都大放光彩了,突然像是被燃亮了一样“苏泽。。苏泽。。你来了。。苏泽。。你来接哀家了是不是?苏泽——苏泽——苏泽。。。”
然后,她笑了,那笑容一直漾开在脸上的每条皱纹里,那笑容一直漾在眼底眉梢,那是释然的笑,幸福的笑,拨开云雾见阳光的笑,然后,在微笑中,她缓缓得闭上了双眸,在微笑中,她慢慢的放下了那只伸向前方的手臂,也是在微笑和安慰之中,她离开了人世,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皇祖母。。。皇祖母。”意识到不对劲,艺泉龙撕心裂肺得狂吼着,不信任得瞪大双眸,猛烈得摇撼着她的身体,他泪流满面的、近乎疯狂得胡乱得喊着“御医,御医,御医?”
“是,是。”几个跪在地上的御医赶紧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御医来到近前,手指在她鼻尖探了探,又把了一下她的脉搏,这才脸色惨白得摇了摇头,垂下头去,再次无声的、瑟瑟缩的摇了摇头,最后,战战兢兢得说了一句:“皇太后。。。升天了。”
他这一句话,众人全都瞬间的跪在地上,哭声顿时响彻了大殿得每个角落,艺泉龙瞪大双眸,愤怒得、泪流满面的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得说:“你说谎,你说谎,朕要砍了你,朕要砍了你。”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那名御医惊慌失措的顿时跪在了地上,不断得讨饶,不断得磕着头说:“皇上恕罪,皇上饶命,饶命。”
“不会的,不会的,皇祖母不会死。”他泪流满面的摇着头,直摇着头,猛摇着头,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得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骗子,都是骗子,皇祖母还活着,她还活着。”然后,他又转过身去,猛摇着她的身体,疯狂着吼道:“皇祖母,你快点儿起来,快点起来,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没事,你还活着。”
“皇儿,你皇祖母去了,她已经去了。”太后看到他疯狂的举动,眼泪瞬间花落了下来,她拉住了他的胳膊,一再强调“你皇祖母升天了,已经升天了,你就让她安息吧?”
“母后。”他狠狠得甩开了她,抽噎着说“你骗。。。人,骗人,皇祖母。。。还活着,她还活着。”“母后没有骗你,你清醒一点而好不好?”她再次拉住他的胳膊,猛烈得摇撼着,企图把他摇醒。
“是啊!”叶箫岚也走至他的近前,任泪水再脸颊无声得滑落,也顾不得擦拭,她抓住他的手,哽咽得说:“皇祖母去了,她。。是真得去了,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它是真的,是真的,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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