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染进了寝殿，高恺才发现自己已是冷汗涔涔，湿透重衣。
当她见到烈明心的时候，后者怔怔瞪着自己，嘴张张合合似乎在不断的念叨“芸儿”“家族”二词。
看见她，马上不顾形象地从地上爬起拦在她面前。
“璃儿你不要忘记你在墓碑前的承诺，如今萧若离即将登上皇位，你可以杀了他，而后自己登位，这样的话，族人就不会追究你，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琉璃宫主！”
苏染闻言顿了一下，随后冷漠地说了句：“你疯了？”
咆哮：“老夫没疯！！”
祖孙两人都沉默了。
昏暗的寝殿，苏染纤细的身子宛如冷月清辉，有点点的落寞，又似有些许怅然和伤悲。
就那样孤独地发着光，有些凉，似乎已这般地过了千百年，也必将再继续千百年。
疯癫过后，烈明心的理智渐渐回到了大脑。
苏染终于发问：“本宫的身份、还有‘碧寒天’此毒所属，除了你、我、漠尘还有谁知道？”
烈明心目光呆滞：“还有.....对了，还有你爹，你知道的，自你娘亲死后，他就想方设法的找出你娘亲究竟是何许人，因此得知所有的真相后，他才会把你的身份公布......”
苏染绝望地闭上眼，水色薄唇颤抖着吐出三个字：“苏、陌、安。”
“知道你是琉璃宫的宫主后，想必朝臣都极力反对你为后，并要求处死你。”
他扣住她单薄的肩，力道大的像要把她肩骨捏碎：“你不想让他为难，只能回来！.
...要么你就杀了他，然后自己继位.......他不会提防你的。”
“要么杀了你父亲，要么杀了他！”
“外公求你......外公不能再看着你重蹈你娘亲的覆辙，外公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又一次被族人逼疯直至死亡！”
“璃儿，杀了他！你就能活下去！”
“璃儿，杀了他！你从小在宫内吃尽苦头，都没机会承欢膝下。从今往后外公一定好好疼爱你，补偿你！外公发誓！——”
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听到这话，自己会受宠若惊，会欢呼雀跃，会幸福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而今的苏染，早已不奢望幸福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疼爱......
补偿......
承欢膝下......
多么——讽刺！
事到如今，他还利用着自己最后的柔软！
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一样，苏染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只觉眼前发黑，心头剧痛，有什么甜腥的东西不可控制地冲上喉头。
“你真有把我当作过你孙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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