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以前经常来这里？”夏桑菊总算忍不住好奇，问了。
“是啊。你看你右手边，第三间屋子，那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家。我是吃着陈姨的鱼蛋粉长大的。呵呵。”他说着，对老板娘一笑，又埋头吃起来。
真有那么好吃吗？可是她觉得，这太市井了。从小到大，母亲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市井的东西是绝不让她碰的。
“你们家，以前住这里？”
这里是环境不错，但毕竟是贫民区。
“嗯，住这里。住了十二年。啊，说起来，这鱼蛋粉也有十几年历史了。”他悠悠地说。
她把他的话轻轻地遐想，一个市井里长大的男孩，像童话里的青蛙王子，总有一天，他会蜕变。
听他回忆是一种清凉，比那碗鱼蛋粉美味，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后来呢？”她问。
“后来……后来我妈跟了很有钱的男人，再后来，我们就跟着有了钱，搬了家，住进了豪华的花园小区……只是，我再没吃过陈姨的鱼蛋粉了。”
他的那碗又吃完了，望了她一眼，“你都不吃吗？”带着一脸馋相。
“哦，我不想吃，刚才吃得太饱了。”
“那我帮你解决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她那个带着青花的瓷瓷就被移到了程磊磊面前，他三口两口地大吃起来。
“你要吃，再多叫几碗就好了。”她纳闷。
“嗯。但会把陈姨吃垮的，她一定不会收我们的钱。”
想想也对。
程磊磊又开始对着她回忆了，“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带我到十岁，我记得我每天放学回来，必然要吃一碗鱼蛋粉。那时候妈咪拿家里最大的碗，在这里买，但还是不够我吃。”
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
“说起来，这鱼蛋粉的味道怎么都不会变，粉还是那么爽滑幼细，鱼蛋还是那么有嚼头，料足。”
她看着他，这个享受般吃着鱼蛋粉的男孩，令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目前馒头的男妓。
程磊磊只是个男妓。
她向程磊磊相反的方向望过去，才发现两边都是平房，中间一条大约两米的过道，还是石板路，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光着上身向这边瞧。
程磊磊最后这碗吃得很慢，差不多半个小时。她知道他是在留恋这地方。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好好找工作，却要干这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妈……活不过明年了……”
这个声音，从遥远的天上传来。
本来他们都没有说话了，陈姨去她屋里忙了，就剩下她和他坐在那里。程磊磊猛的一句话，像一排海浪般向她袭来，给她个措手不及。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抬头望着天，天空很是湛蓝，湛蓝得刺目。
记得小时候，她想哭的时候，就抬头看着天，那样，泪水就不会流出来。
“为什么？”夏桑菊的声音轻颤，因为她无法想象，像程妈妈那样年轻的人，会死去。
“我妈她……一年前被确诊子宫癌，靠化疗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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