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你受了不少累吧,看人都瘦了。”他轻轻说了一句。
廖玉春听得一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绞着手绢说:“我没什么,倒是担心你……”
林啸一愣,不由瞥了她一眼。廖玉春有些慌乱,扭头转向别处。
前面就是姑嫂树岗哨,此时有几个宪兵正在换岗,另一个宪兵挡住一个拖板车的人在搜查着。看到这里,她的眉头又蒙上了一层忧悒。
“你可要当心嘛,宪兵队的车队正在城内四处抓人,岗哨都盘查得严了。”她小声提醒道。
林啸轻轻点头说:“我知道。有位朋友用军车送我来的,可以避免岗哨的检查。”见玉春睁大眼睛似有不解,又接口说:“我把事情一处理完,就会离开这里。你以后要自个保重了。”
那话语似在惜别,又像在隐藏着什么,她感觉到了。她又触摸到那个可怕的东西,却止不住想探个究竟。她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也容不得让人家一直为她隐瞒下去。她抬头望着林啸,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宝生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啸怔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去,艰难地说:“还是把实话告诉你吧。夏宝生……他叛变了。”
“你是说,阿三真是他说出去的?”
林啸点了下头。
廖玉春的脸色顿时白了,她抖着嘴唇说:“你要处理的就是他吗?”
林啸抓起阿三坟头上的一把黄土紧紧一握,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廖玉春一路难受着,花了近两个小时才走到集稼嘴。离客栈还有几十米时,就看到杂货铺的老板娘嗑着瓜子和隔壁的婆婆在闲聊,廖玉春有些犹豫,她现在有些害怕碰上这些邻居了。可不等走近,人家也瞄见了她,便像避瘟神似的各自进了屋。廖玉春受到这等刺激,越发是雪上加霜,她煞白着脸进门,黄胖子似乎也等急了,一看到她,马上问道:“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她也懒得理,自顾往楼上走。
那间房门还是紧闭着,里面的呻吟还在不断地传出来,以前她会受不了,此时却感到一阵厌恶。那就是自己的丈夫,他曾经满怀杀父之仇,却最终没有硬过这口气,成了一个敌我双方都不齿的叛徒。如果他那九泉之下的父亲知道了,还闭得了眼吗?她难过地想着,却再没有眼泪,她的泪水已经在阿三的坟前流干了。一个活生生的阿三就这样死了,是被他害死的。林啸憋到这个时候才说出真相,也是不想让她难过。可她心里明白,宝生是逃脱不了惩罚的,他是罪有应得。但无论如何,她接受不了宝生将要面临的下场。毕竟他们还是夫妻呀。
她一直闷坐在房间里,连烟也不想抽了,只是不停地摇着芭扇,似乎想扇去胸中的一腔怨怼和苦痛。
夏宝生成了叛徒,她便是叛徒的家属。谁都瞧不起软骨头的人,何况他是在日本人那出卖了我方的抗日人员。她又想到刚才邻居们的态度了,一直在集稼嘴颇有人缘的她哪受过这般冷遇?或许她们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如此这般,她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呆下去?更要命的是,宝生现在已成了新四军的祸害,他的任何举动,就会直接关系着林啸的安危。一想到林啸被他出卖被捕,她的心倏地一触,便有点受不了。她知道自己已爱上了这个男人。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包括对袁守宇,也包括对夏宝生。直到遇上林啸,她才有了那种彻心彻肺的激荡,那份甘愿将自己掏空的痴迷。如有可能,她会毫不犹豫地为这个男人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现在,她所爱的这个男人正面临着危险,而这危脸的根源就来之夏宝生——她的丈夫。两个跟她性命攸关的男人,现在却成为了敌人。而林啸要做的事,正是要亲手结果夏宝生。这对她将是多么残忍的一幕。这时,她才感到嫁给宝生是一场错误。她当初怎没遇上林啸这样的男人?她爱林啸,却已经晚了,她是夏宝生的女人,是他所痛恨的叛徒之妻,她身上也同样钉上了耻辱的印记。至此,她与林啸之间就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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