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的前半段，丰秘书还在聊着和新商圈有关的一些事宜，但酒过三巡之后，他们便开始变得神秘起来。梨树文学网 e
说的都是我们听不懂的话，例如某某分管某某交接的专业词语。
我是听得懂一些，这是在瓜分权力？听他们的意思，仿佛耿冯朗已经下台，在商量之后权力怎么分配的问题。若是有记者在这里，恐怕能以此为专题，爆几十期的大料。
但关于具体行动的事，却没有任何人提起，不过可以看出，行动进行得很顺利，因为官山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和平时的稳重不搭调。
“陈总，在想什么呢，来我们喝一杯！”丰秘书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对着我举起酒杯。
我连忙双手举杯和他碰了下，小心翼翼地说：“我在想怎么能让新商圈尽快完工，也好能尽快改善安阳市的现状。”
“哈哈，陈总监，你要是以后不从商了，可得通知我一声，像你这样一心为民谋福利的人可不多！”丰秘书这话说得有失水准，但在场众人也没多大反应，估计是都心怀鬼胎。
“陈总监，这事可是功在千秋，一定要做好来，不要急。有什么压力，我们替你顶着。”官山饱含深意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扳倒耿冯朗不是一两天的事，如果拖得久了，而新商圈圆满完工，又会给耿冯朗加分不少，这对官山行动是极其不利的。
就算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如果耿冯朗下台了商圈才建成，那政绩不全变了官山的么？
这些当官的，别看个个道貌岸然，但个个都不是易于之辈。就像前几天，官山还封锁了省报的消息不让我知道，这种笑里藏刀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不说这个，陈总监，安阳的项目如果弄完之后，想过去哪里发展没有？”丰秘书突然问出个我没想到的问题。
这是近段时间第二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但我想的都是随遇而安，大不了暂时留在安阳，以图后计；或者是那些大城市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中耀做的。
“其实在这边我还负责了个楼盘，可能还要待上一段时间。”
丰秘书哦了声，又说：“原来如此，本来我还想说，魔都那边有个朋友正在搞地产这块的生意，介绍你过去看看呢。”
我第一反应是惊讶，丰秘书这是抛出了橄榄枝吗？魔都的地产生意，其利润绝对不可小看，而且在那寸土寸金的地方，机遇也是多多。虽然竞争相对，不过人都是喜欢挑战的。
看丰秘书的样子，似乎已经喝得有五六成醉，难怪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官商合作在什么时候都是大忌。
所谓不敢想就永远没机会，我决定，要适当地尝试下。
“那就先谢谢丰秘书了。”
饭局结束，丰秘书留下了自己的私人电话给我，证明他之前所言非虚，这一刻我突然有了预感，也许此事是个转折点。
就像当初在x县一样，虽然工作没有完成，但却来到安阳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现在虽然有协议与合同在身，但也是可以灵活操作的，我相信张兴发不会为难我。
浑身酒气地回到酒店，本想倒头就睡，谁知却接到了于鹏海的电话，说是去酒吧坐坐。我问他现在安阳哪里有酒吧，他说有个朋友已经装修好，只是未开业而已。
婉拒还不成，于鹏海说一定要过去看看，肯定不会错。
无奈，洗了把热水脸，清醒了些，便赶到新商圈这里，发现他朋友这个酒吧位于二环，确实是专门喝酒的地方。整间店才四五十平米，就一层楼，估计是要搞成清吧的形式。
“啥事？”我没好气地坐了下来，对面是于鹏海和一陌生男子。
那陌生男连忙敬烟倒酒，说：“陈总，可算把你请来了。”
“你认识我？”
“那当然，现在安阳做生意的，谁不认识陈总？那天抽签仪式我也在场，抽到这么好的签，实在是拖陈总的福啊！对了，你叫我小潘就成。”
小潘？看你岁数都能比我大个一轮，果然钱和权才是衡量地位的标尺，否则你活再久在别人眼中也是渣渣。
“小潘一直想在安阳做点大生意，陈总你是不是照顾下？”于鹏海开门见山就说，一点也不拐弯的。
我摇摇头，笑着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店铺全部被抽走了，哪还有空着的？”
“有啊！”小潘马上接口。
难道他指的是主力大楼那里？说实话，从进到这个小酒吧开始，我就下意识地认为这家老板不算多大个人物，也不认为他能搞主力店的生意。那可是整个商圈的形象所在，单单装修档次，就必须比外面高上不少，这都是要写进协议的。
更何况，我还指望着从里面弄点好处呢，眼前这小潘，似乎没有这实力。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于鹏海笑着说：“你别看小潘这样，家里可有钱了，老爸是香港品凡珠宝董事长。”
品凡珠宝？这个企业我自然知道，虽然我从来没买过首饰，但就是因为它太出名了，简直无所不在，连x县都有分店。
香港品凡珠宝有限公司创立于1993年，是一家集设计制造营销传播为一体的现代化珠宝公司，在国内以“特许加盟”为主要营销模式推广香港“品凡珠宝”品牌，现有加盟店和直营店500余家。2005年品凡珠宝加入中国珠宝首饰协会，并成为常务理事单位，荣获“中国珠宝首饰驰名品牌”称号。
2012年卓尔珠宝荣登第七届亚洲品牌盛典“亚洲品牌500强排行榜”，名列第487位。同年，有“亚洲情歌天后”之称的梁茹小姐签约成为香港品凡珠宝品牌形象代言人，完美诠释了香港品凡珠宝的独特气质和品牌理念。
香港品凡珠宝以钻石镶嵌类产品为龙头，并覆盖翡翠碧玺芙蓉石葡萄石红蓝宝石铂金k金珍珠黄金银饰等珠宝品类，为广大消费者提供“设计经典富有内涵质量优异价格中档”的珠宝产品。2000年公司在全国率先推出“保换保修保养保真保质保量保值”的7保产品终身服务以及全国异地免费调换服务，成为全国首个真正意义上实现终身异地免费调换货的珠宝企业。
我动了动手指，便马上在手机里查出了有关品凡珠宝的一切信息。甚至我还在网上看到一些专家分析，品凡珠宝的市值在80亿美元左右。
这种巨无霸，肯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般的存在。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如果品凡珠宝入驻，我二话不说，举双手双脚赞成。”得知这个情况，我又开始好奇小潘这种超级富二代，为何如此低调。
于鹏海喝了杯啤酒，笑着说：“现实情况和你看到的，有所差距。这小子是为了逍遥快活，才来到安阳，现在又想自己做事业了，所以才有这么个计划。”
“那也不关我的事啊，反正只要入驻，我都会赞成。”说到这，我意识到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小潘脸色有些尴尬，补充道：“陈总，其实我是想以另外一种方式在这开店，如果全靠我老爸，那也未免太不自由。”
“哦？你说说，是什么方式。”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当然，店铺名还是以品凡命名，只不过管理者，必须是我。”
说到这，我已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品凡珠宝这么牛b的企业，肯定有其完善的管理制度。而小潘这个超级富二代如此放浪形骸，他老爸肯定不会放心让他砸了自己的招牌，到时真的入驻安阳，必定会派人过来管理。
这样，小潘等于还是活在家族的阴影之下，他肯定不愿意。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面，只认可你这一个经营者？”我好笑地问道，这小潘，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这根本就没有多大的逻辑性可言。
“陈总，这绝对是可行的。你想想啊，你是这个商圈的负责人，如果连你都认可我的能力，那我老爸肯定也会对我另眼相看的，到时就不会出现总公司派人过来的情况了。”
顿了下，小潘又说：“这样也好我和陈总合作些事情。”
人怎么会不为利益所动，如果能靠上品凡珠宝这棵大树，其中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而现在品凡珠宝的公子爷正求我帮忙，为何不投石问路？
“好，那么这个忙我帮了。”我相信于鹏海不会介绍什么无诚信的人过来，而且也相信自己手中的权力，可以制约到这个什么小潘。
都说虎父无犬子，但这个公子哥，明显水平不太够。
不过这件事情操作起来非常麻烦，居然需要我过去香港一趟，亲自和小潘的父亲商谈具体事宜。
答应了丰秘书去魔都，这边又要去香港，看来这几天都会很忙啊。
第二天，安阳论坛传出耿冯朗已经在接受调查，这回是点名道姓，而不是某高官。我知道，官山针对耿冯朗的行动终于正式开场了。
下午，一帮表情严肃的家伙来到售楼部，出示证件，纪委！
“陈先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一起案件。”
“好。”我能说什么，这必定是和耿冯朗有关，我也早就意识到，自己作为这个漩涡中的主要人物，肯定是要走上一走的。
纪委办公室，一个面如古井的中年男人对我进行了问话。
“陈先生，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明白了吗？”
“明白。”
“请问你除了是九龙山庄乙方代理商之外的身份，是否还同时担任着安阳市新商圈项目的总负责人”
“是。”
“张兴发是你的直接老板吗？”
“是。”
“除了张兴发之外，余梦穆正业王三茂王弘德，以及以前的印冠宇，都是新商圈的股东，是吗？”
“是。”
“你认识耿冯朗吗？”
“认识。”
“耿冯朗是否参与了新商圈项目？这个问题，你可以详尽地说一说。”无表情男递给我一支烟，还帮点上火。
这时我才有功夫打量下这个办公室，显然，它不是一个审讯室，而就是真正的办公室。从此点可以推测，我在这个事件中，只是边缘人，与案件本身没有多大关系。
想必，这点官山已经安排好了，否则现在绝没那么轻松。因为在私底下，我和耿冯朗算得上是朋友关系，还经常出入政府大楼。
理清了眉目之后，我答道：“耿冯朗参与了商圈项目，不过是以安阳市父母官的身份，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新商圈是福泽所有市民的事情。”
“你不需要奇怪，也不要探究为什么。除了这个身份，他还以别的身份参与到新商圈项目中吗？比如，管理者，股东？”
我深深地吸了口烟，这个问题还真的不好回答，说他参与了，那么就是直接推耿冯朗进了火坑。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做，因为目前情况为明，谁又知道耿冯朗到底会不会下台呢？
但如果说没参与，又有些不合理，因为我是商圈的主要负责人，总策划人，不可能不知道耿冯朗参与到这个事情中。
想了半天，我还是准备撒谎：“我只是负责商圈的规划工作，其他利益分配的事情不太清楚。”
“不清楚？这个商圈的利益分配，有你一份吧？”他似乎不准备这么简单地放过我。
“有，那只是我的工作酬劳，和他们这些股东肯定比不了。也就是说，太过核心的利益分配，我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从本质上来说，我只是帮他们打工而已。有利益分配，但不算是股东之一。”
从他的话中，我找到了突破点，没错，我就是个打工仔，我确实也不知道耿冯朗能从这个项目中拿到多少钱。我只知道一点，张兴发是股份最多的。
“那么，你是说，耿冯朗不是股东之一？”
“我说过，我不清楚。而且，这种项目中，有多少个股东，根本就不是需要与我沟通的，我只是个乙方手下的合作者，可以说是丙方，但甲方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有几个股东，中间加入或者退出，都和我没有关系，只要工作完成，我能找到张兴发拿到劳务费即可。”
这种专业的问题，显然我是高手，他哪能搞得清楚什么甲乙丙。就算找来这方面的专家，老子说的话也毫无漏洞。
“好，那回到之前的问题，你既然认识耿冯朗，但私底下和他有来往吗？”
这又是个不错的问题，幸好我已经想好了答案。
“有。”
“为什么和他来往？是因为商圈的事？”
“对，他作为安阳的书记，例行过问商圈进度，以及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这就完美解释了我为什么和耿冯朗会面，一来二去还有点熟悉了。
无表情男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但最后放弃，他又翻开手中的资料另外一页，我看到上面写着很多字，但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内容。
接着，他抛出一个炸弹：“你认识沈颖吗？”
来了，这个是重点！
“认识。”
“你为什么会认识她？”
“她是我的老乡，并且曾经在九龙山庄是我的员工之一。”
“那为什么她突然进入新商圈项目的监督小组工作，是谁介绍她进去的？”
这个问题答不好就是行贿受贿的大事，而且还牵扯到沈颖和耿冯朗的关系。
“我不知道。”只能这么回答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马上补充道：“她离开售楼部，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包括我。甚至是到了一个星期之后，我才知道她已经是监督小组的工作人员了。”
“陈先生，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确实没说谎。”
“那么你如何解释，邀请耿冯朗一起吃饭，并带上了沈颖一事？你和沈颖是什么关系，要带上她，你和耿冯朗又是什么关系？”
吗的，这种事情，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当时耿冯朗是安阳市名副其实的一把手，谁也不敢乱嚼舌根。更何况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记得这个？
唯一的可能，还是官山，只有他知道，我和沈颖关系耿冯朗关键都不简单。
这不是要害死老子吗？
“只是个意外而已，沈颖那天下班得晚，而我正好约了耿冯朗商谈一些规划上的事情，所以顺带上她。”我发现自己真是天才，在如此高压之下，还能有条不紊地编造谎话。
无表情男又开始盯着我的眼睛看，试图发现什么，但他还是失败了。
也许经过无数女人的谎言测试，我早已经成了撒谎高手，到了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境界。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沈颖和耿冯朗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此刻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将烟头掐灭，我淡定地答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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