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图纸比划着,那人已经在天窗口子上了,我说得更加清楚明白,想着让对方偷听也省力气些。谁想没说两句,传来天窗咿呀的关合声。
“怎么了?”琴听脸色透青,其实她已经辨别出天窗被关了。
“小姐姐,龙头说了,先委屈你们几天,吃喝的会给你们送来。”一个老婆子边喊,边把天窗锁了。
“呀,又是那个贼婆子。”我的心灰了大半,看看琴听,琴听气得有些发颤,骂咧咧着:“死老婆子,坑我。”
“你也会骂人!”我无奈地笑笑,眼睛盯着被锁住的天窗,想一想,其实人家早就明白我们会不安分,哪回这么容易给我们逃走呢。
“怎么办,出不去了,你还笑得出,真是傻人爱乐呵。”琴听回道。
“那你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天窗已经被锁了,人家早防着咱们了。”我唉声叹气地坐下,“要不,咱们凑个对,就在这船舱里过日子得了。”
“过日子?自有老婆子喜欢你。”琴听的脸腾的红起来,“我----我不过是一个瞎子。”
我本来是开玩笑,琴听居然急了,我只能抿了抿嘴,回到床上睡大觉,便留琴听在那边继续坐着。
仰月楼在水中漂啊漂,船舱晃来晃去,我当然睡不着,本来好好的计划,突然变得毫无希望,心里闷得慌,琴听一整天都不理我,我又有些后悔了,这小姐姐可是开不起玩笑的啊。继续熬着,终于是累了,也不知怎么的,把我们关在船舱里就算了,连吃的都不送了,再想想,估计此刻老婆子们都走了,留着那群什么所谓的江湖义士开大会呢。
人饿得难受,我只能趴着睡,显得舒些。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楼板传来了脚步声。没错,就在我们头顶上,这个潜伏在江南的神秘组织,召开了他们的“黑会”。
我哪里还睡得着,从床上起来,走到天窗底下,“吵死人,没法好好睡了,开个破会,这么大动静。”骂咧咧了一会儿,又看琴听,琴听拖着下巴还眯着呢。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送饭,财神洞里都没饿死,在这里要饿成鬼了。”我继续嚷嚷,再瞟了琴听一眼,她依旧睡不醒,我有些失落。
“黑会开始了,有人正往这里走。”突然,琴听睁开了眼,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撑得老大,她的脸骤然紧张起来,“不,不对,他不是人!他过来了,真的不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我愣了愣,琴听的脸上写满疑惑,我也被她说得有些害怕,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妖怪,是琴听在吓唬我么。我也努力的听了听,不久,也捕捉到一个奇怪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逼近了。虽然有秩,但有一种奇怪的频率,正常人绝不是这样的。
“脚不声不对,鬼?”我纳闷地问琴听。
“它----它的心跳得特别慢,跟鱼一样!”琴听对我道,她屏住了呼吸,小声道:“快把灯吹了。”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噗的把灯吹了,生怕被那怪物找到。
船舱里死静,琴听渐渐靠过来,抓住我的手,我可以感觉到她手心的汗,可见琴听没有说谎,她听见了恐怖。
我们安静得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可即使如此,那东西还是越来越近了,今天是中元节,难道传说中鬼怪偏找上我们了?
它终于来到了天窗处,扒拉那枚铁锁,没两下,传来木屑爆裂的声音。
天窗被咿呀打开,四周仍旧黑漆无光,它爬了下来。我们屏住呼吸,侥幸地认为对方看不见。琴听慢慢贴在我胸口,开始瑟瑟发抖,很快,那妖怪用爪子扣住我的肩膀,没错,它准确地发现了我,我硬得不能动,然后它用力的抓了抓,给我揉肩?我的娘,什么妖怪,不该一把扭了我的脑袋么。这妖怪是女的不成,喜欢男人?我疑了疑,忽然想起什么,“你是----陀螺哥?”
我一说话,噶的一声,对方拍了下我的脑袋,我惊喜道:“哎呀,琴听,章家兄弟来救我了,快,咱们离开这里。”
琴听愣了愣,却也很快明白过来,跟着我来到天窗下。她对陀螺这个妖怪似乎还有些忌讳,只靠在我后头,这时,天窗上已经架下来一梯子。
“小爷,还不上来。”我听得心花怒放,猴子果然来了。于是拽着琴听爬离了船舱。我起先还觉得琴听会害怕,不过算我小看她了,一离开船舱她就镇定了许多。
“小爷,这谁啊,你还带个伴,呀,她是瞎子?”猴子忽然问我。我愣了愣,还没回话,琴听眉头一皱,回道:“别点灯,我带你们走。”
琴听如入无人之境,这丫头骗子没说谎,她在黑夜里,简直有一双通天的眼睛。她拽着我一路快走。我还怕猴子落在后边,小声道:“猴子你快跟上,这里琴听熟。”
“哟,我用她带啊,你走先呗。姑娘,我们的船在东边角。”猴子说道。
我正快步走着,忽然想到了鲁班盒,不禁道:“盒子,对,咱们应该带走盒子。”
“什么盒子?”猴子连忙问我。
“那----你带他走吧----我----回去拿。”琴听突然犹犹豫豫的,我发现她竟然在颤抖,是害怕紧张了不成,她也知道我察觉了她的紧张,突然甩开我的手。
我急忙拽住琴听,“呀,我说笑了,逃命要紧,盒子重要还是人重要啊,我先带你回陆园。”
“你可以不要盒子?”琴听她愣了愣,“不,盒子比我重要。”琴听再次甩开我的手,扭身往回走,我还没拦着她,她已经走远了,总觉得怪怪的,只能喊道:“你早点回来。”
猴子连忙抓着我往前走。
“等一等她----”我对猴子道,
“这姑娘路熟,假如她想走,一定能找着咱们,倒是那盒子,什么盒子啊?”猴子对盒子感兴趣也正常,可我觉得一时解释不清,也就没回答。三个人一路快走,避开黑会,直接溜了出去,我听见轻轻的一声小爷,就知道何叔跟胖罗在船上等我,我想再等等琴听,突然被猴子推了下,整个人跌了下去,还好胖罗接了下,才没摔下水。
紧接着猴子和陀螺也下来,猴子道:“快走。”
“哎,还差一人?”我急忙道,“说好等她的,她回去拿鲁班盒了。”
“什么,小爷你说鲁班盒在这船上?”黑暗中何叔的声音异常亮,我知道他对这盒子太有兴趣了。
“对,咱等一等。”我拉住胖罗,胖罗停止了划桨。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画舫亮起了一个火把,不对,是画舫着火了,应该是浇了酒,所以一下子便红通通的,且伴随着爆炸声,是哪里有酒缸爆炸了。
“怎么了!”我撑大了眼,就怕琴听还在船舱里。
“快,划船,走----”猴子吆喝,十分着急般,瞪了胖罗一眼,胖罗急忙甩桨。我想拦,猴子突然拉了我,“小爷你看。”
朝着猴子的指向,我分明看见琴听站在船头,火光把她的脸映得通红,正面向我们,她必然听见了我们划船的声音,但我见她并不着急,没错,她刚才回去拿鲁班盒是故意的,当逃走的机会真正来临时,琴听犹豫了,为什么她突然要选择留了下来?
画舫的大火照亮了水面,立刻炸乱成一团,不断有人扑桶跳入水里。
“呀,猴子,这些人和你说的一样,都跳水了,怕死的紧。”胖罗调侃道。
“这小火一会儿就灭了,他们是见光死,怕被认出来,所以跳水匿了,哪还顾得上追咱们。”猴子道。
“也别说大话,咱先逃着。”何叔接过胖罗的桨,猴子也拿起一个,两人拼命地划。
我们跑得早,很快就把后头的画舫甩了。雷电交加中,小船奔向远方。电光一闪一闪,只觉得乌云压城,整座城浮在水中,十分恐怖荒凉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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