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来向那掌柜的问，“你这茶叶多少一斤？”
掌柜的脸黑了黑，“这是好的风袍，一两一锭金，自己算去。 ”
小石头被惊的那手悄地一缩，茶叶从他指缝又滑落了回去。
他忽地冲那掌柜的翻了个白眼，神气极了，“不是一两！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家主子那可是大买卖！”
掌柜的将信将疑的看小石头，这边还连忙招呼被冷落的贵妇和几个小姐。
“呵呵，来来，夫人小姐们，你们先随意看看，我跟这小子好好谈谈！”
那贵妇和小姐们也跟看戏一样，笑笑走向别的茶叶看。
这边掌柜恶狠狠的盯着小石头，“你要敢骗我，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不用你说，我哪能不知道？”小石头满不在乎的咧嘴笑了，勾肩搭背的拉着掌柜的，“你看那边，那门口站着的，其实俺俩这次出来，都是他主事。”
“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
“谁？”掌柜看向傅清欢，虽然背光看不真切，但一眼看去，却也是特别有气度。
心底不由得对小石头的话多信了几分，掌柜的好心也被勾了起来。
“你知道谢府吗？”小石头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好似怕别人听见一样。
掌柜立马脸一黑，袖子一甩不想再搭理他，“既然谢府，您两位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我这茶庄太小，盛不下大佛！”
“别介啊！”小石头笑嘻嘻的又凑过去，“据我所知，谢府虽然是红顶皇商，但是也没做过茶叶生意啊！掌柜的气个什么？”
“哼。”掌柜的连解释都懒得跟小石头再说，抬步要向那贵妇那边去。
小石头又一把扯了他回来，“看来那个大消息，掌柜的是没听过啊！谢府帮圣做事，这大家都知道，但这两年谢府暗地里可是在找着合适的茶商，准备向举荐呢…”
“向？！”掌柜的神色一亮，顿住脚步扭头看他。
小石头用力点头，又用手划着，向指了指。
“那你说的大生意？”掌柜看着小石头，那脸色立马变了。
“不瞒你说，我俩来此为的是此事…”
小石头笑着跟掌柜的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转身拉了傅清欢过来。
“掌柜的，这是阿清！”
掌柜殷勤的看着傅清欢，笑成了一朵花，“哈哈，清小弟果然是气度不凡，我这茶庄你随便看，随便看！”
“劳烦掌柜的了。”
傅清欢含笑也应。
她只看到小石头对这掌柜的手舞足蹈说了一通，再过来，这板着脸的掌柜一副亲到不能再亲了的脸孔。
看来小石头滑头滑脑，在这面确实很有一套。
“不知道清兄弟想看个什么样的？”掌柜的引着傅清欢和小石头，先站到了最近的一排布袋架子。
“我知道，这种叫风袍，一锭黄金一两，阿清是要这种吗？”小石头冲傅清欢挤挤眼，连忙插话道。
他这是说了什么，怕她不懂行露陷么？
傅清欢笑笑，信手拈了几片，含入口，闭了眼像是细品，过一小会儿自如转身，从那木架拽了一片草纸，把茶叶吐在面。
“这风袍虽不说极好，却也顶尖了，看来掌柜的这京城第一茶庄真是名副其实！”
傅清欢笑容浅浅的赞。
掌柜的知道她懂行，心里仅存那点怀疑也算了，听她这么夸，当下有些汗颜的摇头。
“当不起清小哥这声赞，不瞒你说，我这几天正琢磨着把这茶庄的牌子换了去，什么京城第一庄，马被对面那家的生意都做不成咯！”
那掌柜的语气带着无可奈何，傅清欢和小石头同时向对面望去。
原来他们一路过来，也没注意，在这京城第一茶庄的对面，不知何时又新开了个庄子。
那茶庄铺子不大，但门口那匾额口气倒不小。
天下第一茶庄！
这明白着是跟这京城第一茶庄别苗头，听这掌柜的这么说，好似这老茶庄还要被这新茶庄给挤垮不成？
“哦，掌柜的何出此言？”傅清欢心一动，反而向这掌柜的打听。
“不提也罢！”掌柜的长叹口气。
“掌柜的，结账！”丫环清脆的向这边喊。
“好咧。”掌柜的立马迎过去，留下小石头和若有所思的傅清欢站在这儿。
傅清欢四下打量了这家茶庄，在她印象这家茶庄也是老字号了，没想到竟然也会有这么窘迫的一天。
“阿清，你来茶庄想买什么？买茶么？”小石头好的探问，皱皱眉，他显然对这些茶一点兴趣都不感兴趣。
“看茶。”傅清欢笑。
“不管你做什么，有一样要记住，我刚才骗那老头，说咱们是谢府来探访茶商，赶明给皇举荐，你可别说漏嘴了。”
小石头压低声音交待。
“恩，知道了。”傅清欢勾唇一笑，怪不得那掌柜的对他们这么殷勤，原来是为了这个。
想想也是，如果这庄子正值窘迫，那这时候要是能入了贵人的眼，那不绝处逢生了么？
“哈哈，清小哥，有没有什么看眼的茶，我送你几两。”
掌柜的送走了那几个客人，回过来又对着傅清欢一面笑。
这茶可是分贵贱，掌柜的一张嘴等于宋出去了几锭黄金，傅清欢要真是个小厮，那可是抵了他几辈子的月俸了，
“这不用了。”傅清欢四下又看了，“掌柜的，你这茶庄有些年岁，怎么会不过那新开张的庄子？”
听他又来探问，这掌柜的也是满腹苦水，心里总还有几分念想，这也不打算再瞒着了。
“两位小哥这边来，咱们品茶细谈。”
茶庄铺那边，有一个用帘子隔开的小间，里外都是透亮的，烹茶的器具却都一应俱全。
净手，烹茶，又过了头道。
那茶水如注般点入杯，冉冉白气升，三人跪在矮榻，那掌柜的苦着脸，终是一声长叹。
“你说这事能怪谁呢？”掌柜开口便是这么一句，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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