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无疑象一个重量级的炸弹,让在埸的人都大吃一惊。谢书记一听,立即将自己的脑袋一拍,说道:“儿子,你批评得对,是老爸疏忽了。我这就打电话……”
史翠娥立即插话道:“其实,是你误会你老爸了,他可没少跟施老前辈通话呀!至于说到寄钱的事,你也许不知道,当我们得知你的具体地址后,曾经给施老汇过一次款,但很快就被施老退了回来。施老说,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在当前的中国应该算是富人,不要说供你谢困难一个人,就是再供十个百个也不成问题。他还说,他之所以不让我们给你寄钱寄物,甚至不让我们给你写信和通话,是因为怕干扰你的学习和练功……”史部长说到此处,显得很激动,话音有些沙哑。抗美见状,忙送上一杯开水,让她喝下去再讲。她喝了口水,接着说,“有些情况白局长是清楚的,他可以作证……”
我忙接过她的话茬,对困难说道:“你妈说得不错,对你爸和施老前辈的联系情况我确实知道一些。要不是施老担心过多的联系会对你产生干扰,你爸你妈怎么会对你在外面三年多的情况而不闻不问?”
史部长还准备说什么,谢书记忙制止道:“你别再说了,困难提醒得对,现在他回来了,给全家人带回这么大的喜讯,当然应该对施老前辈表示一下感谢……”他说着,便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施老前辈的电话。为了让大家都能听到他们通话的内容,他是打的免提。
很快,电话里便传出施老前辈的洪亮的声音:“喂,你是谁呀?”
谢书记说:“施老,你好呀?我是谢困难的父亲谢东山呀,现在困难已经回到家里来了,所以特地给你报告一声,免得你老人家牵挂……”
施老:“平安到家了就好……”
谢书记:“我们原来只知道困难在你那里学习武艺,没想到他在你那里竟然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生,可以想象,你和你的全家为他该是操了多少心哪!对你和你的全家人的大恩大德我们的的确确是感激不尽呀!在这里我代表我们全家向你老和你的家人表示由衷的感谢……”
施老:“不用这么客气,俗话说,‘授徒如教子’,我既然收他为徒,自然要为他的前途承担责任……如果要说感谢的话,倒应该是我要感受谢你们,要不是你们生了这么个好儿子,我怎么能收他为徒弟呢?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句口头禅是‘收徒如撅金’,为什么许多武林宗师在年暮时还不愿收徒?并不是因为他们保守,而是真金难淘呀!困难这孩子是块真金,我能收他为徒,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荣幸呀……”
谢书记:“你老人家也太看重他了……好吧,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等我稍微空闲一点,一定带着困难和全家老小到樟树去拜访你老人家,当面表示谢忱……”
施老:“你们来玩一玩我欢迎,要是说什么感谢的话,老朽可就不欢迎了!如果你真的认为老朽对困难的培养做了一点事情,非要感谢的话,就请你代我对困难多加管教,要他按照我对他的要求练功做人。困难是个好孩子,其前途将无可限量,你一定要对他严格要求呵……”
谢书记:“你老放心,我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他说到这里,朝谢困难望了一眼,接着说道,“困难想跟你老讲两句……”
谢困难接过话筒,大声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对俺老爸所说的话俺都听到了,请你老人家放心,俺一定会按照你的话去做,绝不给你丢脸……”
施老:“你怎么还是一口一个‘俺’?你现在是在临江要入乡随俗要尽量讲当地的话把‘俺改为我吧。我该说的话,在你离开的时侯我都说了,不用我再噜嗦了。一定要记住,‘十年功,一日空’,每天工作再忙,也不可一日不练功。今后遇到什么难处,如果找我不方便,就去新丰找你的师爷让老前辈,你别看他身处高山,不问世上之事,我可要再次提醒你,他可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啊!好了,代我向你常跟我提起的穆老师和白局长问好,也向你的全家问好……”
…………
困难放下电话后,史部长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对谢书记说道:“时间不早了,是不是研究一下困难的工作问题?”
我说:“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曾跟我们局里的林副局长商量了一下,现在体育培训中心正缺武术教员,如果困难愿意的话,到体育培训中心倒非常合适……”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谢书记拿起话筒:“我是老谢……啊,好,我先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好,再见!”
他放下话筒,对史部长说:“是公安处的黄处长的电话,他告诉我,公安处党委已经研究了,同意困难到公安处工作……”
困难的大姐抗美说:“公安工作危险性太大,虽说困难有武功,但再好的武功也挡不住子弹。现在的犯罪分子很多人都有武器……”
我接过她的话说道:“是呀,上个月临江县公安局为了抓捕三名持枪抢劫犯,就牺牲了两位公安战士,还有两人受重伤。据说牺牲的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是全省武术散打亚军呢!”
史部长一听,显得十分紧张,对援朝问道:“你在临江县检察院工作,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不等援朝回答,谢书记便冲着史部长说道:“看你那副紧张的样子!这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大家都害怕当公安战士、害怕牺牲,那公安战士由谁来当?没有人当公安战士,犯罪分子由谁来惩治?社会安定由谁来负责?”他说罢,转头对困难问道,“困难,你会因为怕死就不当公安战士吗?”
谢困难说:“死,谁都怕。不过,世上最公平的事也只有‘死’,不管你是国家主席还是亿万富翁,也同普通老百姓一样,也得死,而不可能万寿无疆。因为任何人都要死一次,只不过是时间的迟早而已,所以,死又没有什么可怕的。为了正义,为了社会安定,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去死是值得的,如果现在为了惩治抢劫犯,就是死我也乐意……”
“对,这才象我的儿子!”谢书记对儿子的回答十分满意。“当年我要是怕死,也就不会参加革命 了!”
谁知不等谢书记的话音落地,谢困难却说道:“不过,俺也不希望现在就去死。因为小神头堡的爹娘还要俺为他们养老送终,施老前辈的大恩大德还没有开始去报,而且,我学武和学习文化知识的目的,就是想给老百姓做点好事,可是现在一件好事都没有做……”
这种充满苕气的话初听起来似乎有点可笑,但是因为是从他的口里出来的,又使人有一种“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那种悲壮感和怆伤感,在埸的几位女士们眼睛里,泪花竟悄然溢出了眼眶。谢书记一见这种情景,不由感到好笑,他生气地说道:“你们这是怎么啦?难道搞公安工作就是去送死吗?”他说着,又对困难说道,“困难,你是不是不想到公安部门工作?”
“不!俺师父说,习武之人不仅是为了有一个好的体魄,以报效国家和民族,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惩恶扬善。当公安战士就是为了打击坏人,保卫社会安宁,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的安全,俺当然愿意干……不过,俺有个要求,假如我真的被坏人打死了,你们可要替我完成我未了的心愿呀!”
史部长不高兴了。她说:“好象参加公安工作真的就是去送死一样,干嘛不讲些吉利的话?你这么一说,倒真弄得我心里怪不舒服的……”
我说:“我看还是让困难到我们体育培训中心去吧!”
穆青杏一直没有发表意见,谢书记对她说道:“穆老师,困难最敬重你,还是请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穆青杏说:“困难现在还很年轻,虽说已经拿到了大专文凭,我认为还应该继续通过自学多掌握一些专门知识,以利于他将来的发展。到公安部门工作虽说不错,但是因为突击性任务多,工作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概念,要想静下心来学习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仿佛找到了同路人似的,高兴地对她说:“那你是同意我的观点啦!让困难到我们局工作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困难不但跟施老前辈学习了武功,而且在江西读的又是师范学院,如果能到文化体育局的体育培训中心工作倒是与专业非常对口的……”穆青杏十分委婉地说道。“不过,到底到哪个部门工作,还要看困难本人的意见。”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谢困难的身上了。谢书记说:“那好,就由困难自己选择吧!”
谢困难沉默了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对大家说道:“假如俺说不想到公安系统工作,人家会以为俺谢困难贪生怕死。这样吧,就让‘命运之神’来替俺安排吧!”说着,将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的一枚硬币高高举起,继续说道,“这是一枚一元的硬币,一面是国徽,另一面是1元的文字。国徽代表公安人员的帽徽,我将这一元的硬币抛向空中,落地时如果国徽在上,我就去当公安战士;如果有字的一面在上,我就到体育培训中心去武术教员……”
谢书记听了他的这番苕话,不满地说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搞这一套唯心主义的东西 ?什么‘命运之神’,一个人的命运全靠自己去把握……”
“你就别扣帽子了!用这种掷钱币的方法来解决疑难的问题,是我们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老办法,谈不上什么唯心不唯心,也不是什么迷信。当大家都拿不出具体的办法时,这也不失其为一个好办法,反正一枚硬币只有两种可能,干哪一行都是干。”史部长说。
谢书记无话可说了。他对谢困难说:“那你就掷钱币吧!不过,这种办法毕竟不是好办法。将来你要是当了领导,如果也采取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岂不荒唐……”
“如果我将来真的当了领导,在某种情况下,也可能会用这种办法的,否则,任何问题都解决不了。”谢困难对父亲的观点提出了反驳。
谢困难的观点立即得到他的哥哥姐姐们的附合。红旗说:“弟弟说得对,爸爸就是有些古板,所以我们临江地区的许多本来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拖到现在都解决不了……”
谢书记笑了,说道:“照你的意思是那些没有解决的问题都应该采取掷钱币的办法或是用拈阄的办法解决?如果真的如此,临江地委岂不是成了算命先生的俱乐部了?”
听了谢书记的话,我和穆青杏都笑了。我说:“别扯远了,还是让困难掷钱币吧!”
谢困难说了一句“我开始掷钱币了”,便将手中的硬币在掌心播了几播,然后向空中一抛。只见硬币在空中翻了几个个儿,便“啪”地一声落地了,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便停住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地上的钱币上,是有字的一面在上。
谢困难朝钱币望了一眼,对谢书记说道:“爸,你可看清楚了,是有字的一面朝上的。不是我怕死才不去公安部门的,而是‘命运之神’将我拦在公安处的大门外面的……”
谢书记佯嗔道:“你这浑小子,谁说你怕死了?我只是怪你自己没有主见,用这种邪门歪道来决定自己的职业不地道!好了,那你就到体育培训中心去吧。其实这也挺好的,你学的是师范这一行,又是施老前辈的弟子,到体育培训中心是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也很不错。”
史部长笑了,她对丈夫说道:“你就不要再说什么困难没主见这样的话了。我们今天之所以将老白和穆老师请来,就是为了研究困难的工作问题,在大家意见出现分歧的情况下,要不是困难采用这种办法,恐怕到现在也定不下来……”
谢书记没好气地说:“你是地委组织部副部长,如果在使用和提拔一个干部时出现意见分歧,你是不是也采用这种抛钱币的办法来决定?”
史部长笑了,说道:“那当然不会。如果在使用一个干部时出现了意见分歧,还可以把球踢到你这个地委书记那里去呀!在这种时侯,你的一票就会起决定性的作用,对你的意见,分歧的双方都会无条件地服从的。可现在是在我们家里,你的意见就不一定管用了……”
谢书记开心地笑了,对我和穆青杏摇头道:“你看我这个地委书记当得窝囊不窝囊,能领导全地区几百万人,却领导不了我们家里的这几个瘌痢头……”
谢困难忽然插话道:“这很正常,我们都是妈妈生的,我们都由她管,所以你也只有听她的。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因为怕老婆是你们当大官的人的本色,很正常嘛!”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谢书记在笑过之后,立即对谢困难佯嗔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狗屁话,谁说怕老老婆是我们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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