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酷儿打电话说一个日本朋友想买他的《竹林七贤》，他犹豫了很久说不想卖，他一再劝说，反而更坚定了他不卖画的决心。他就是这样倔强，就像别人说的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放下电话，他的确为生计担忧。上椅一本书出版了以后，他只拿了三万元的稿酬，还完账后就所剩无几了。
恋爱需要钱，没有钱的人也就没有资格恋爱。
人家外地人到北京打工，神武分为都能生活，开宝马住别墅的比比皆是。而他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房子现成，只是顾一张嘴都顾不了，真是窝囊。
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
下辈子绝不做文人。
他倒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说是睡，其实也睡不着，只不过在半梦半醒之间打发空虚无聊的时光罢了，有时候就是醒的，懒得睁眼而已。
他想给酷儿打电话，把画卖掉，以解断炊之急。
他拿起手机犹豫着，实在面子上挂不住，人家求你你不答应，人家不说你倒急了，这算什么。可人还是要吃饭，饿肚子和面子哪个重要。
正想着，手里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
“您好。还记得我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有印象，却记不起是谁。
“不好意思。您是？“
“您的一个读者。“
他想起来了，是芝。
“知道知道。不过电话里声音不是很清晰，一下子没有听出来。抱歉。”
“没关系。下午有空吗？”
小楼也很想跟她聊聊，她的确很奇特，他的下一部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和她很像，他想从她那里找出一些灵感。
“没事。”
“请你喝一杯咖啡，可以吗？”
小楼还以为她要来这里，一听说喝咖啡，就犯难。他知道兜里的人民币，差不多的咖啡厅绝对不够，第一次跟一个女性去那里，如果让人家买单，岂不伤自尊。
“喝茶吧。我这里附近有一家茶室，环境还可以。你看怎么样？”
“好吧。那就喝茶吧。”
一壶铁观音，两只玻璃杯，茶水清清亮亮。
窗外翠竹摇曳，偶有鸟雀驻足枝头，“喳”的一声，又飞走了。也有短暂停留的，理理羽毛，张望一阵，也飞走了。
芝说：“我们都是过客，不知不觉几十年就过去了。不过，时光却不似这么秀美可人的竹林。”
“那你理想中的时光是什么？”小楼问。
“只要有一片绿色，有无花朵开发都无所谓。我想，我也能像外面那只小鸟一样，能做短暂的停留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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