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你是好人，我不怪你。真的。”她欲哭无泪。
老邰低垂的头，花白的胡须颤抖，
“我不是好人。我不是人。我……”
“别这样。我真的不怪你。”
她忽然觉得他像个孩子，做错事的孩子，需要怜悯和同情。
她听见一丝蝉声，隐约短暂。她想着李斛，想着他的笑，想着他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表情，想着他在她身后，想着他捧起她的脸的时候……不禁潸然。她默默地说：“斛子，再见了，再见。我们永远也不可能……”
13
李斛在良乡心急火燎，坐卧不安。他真后悔上次没跟海子一起回去。
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王丽在荷花塘里，乘一叶扁舟，缓缓向他这边划。他笑着看着她，她也笑着，羞涩得低着头，鬓角一绺长发凌风飘舞。
他正幻想着小船靠岸，他好迎上去，拉着她的手，带她到草地上，看蓝天，看白云，看紫薇烂漫，看碧桃高挂在枝头……
一阵大风，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站在漫漫黄沙的大漠上，孤影如炭。炽热的阳光仿佛要把戈壁烤焦，四下黄沙如金，辉煌凄绝。忽然一只巨大的飞鸟凌空飞下，箭一般向他射来，两只锐利有力的大爪抓起他高高飞起。
他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长夜漫漫，他觉得好孤独。他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他想起有她的时候，晚上，他们一起散步，聊天，听蝉声，看满天的繁星。
蛙声一片，她冲茶水给他喝。他看着她纤细如玉的手指，茶杯上淡淡的烟雾升起，她笑着看着他，听他将大学里的事，听他讲历史。她的头在他的腿上，她的手在他的手心。
天慢慢亮了。他不再犹豫，收拾好行李，背上背包，出了房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何叔还没有起来。他打开院门，走出去，转身轻轻把门关上。看着火红的朝霞，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快步朝车站走去。
他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到她身边。他想：这一次他要好好工作，但业余的时候，他还是要写作。关于他和她的事，他想在合适的时候给叔叔说说，他想叔叔一定会成全他们。
在车上，他的眼睛盯着前面，希望车能快点，再快点，恨不得跳下车去，推着车跑。他不停地看表，计算着车到站的时间。可车越来越慢，竟然停下来了。
乘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把目光投向司机。有一个性子急的就问：“车怎么不开了？”司机也不解释，开了车门下去；售票员也跟着跳下去。
李斛打开车窗，看见司机和售票员看着车下面发着牢骚，
司机说：“怎么会少一个车轮呐？真奇怪。”
售票员嘴噘多高说：“我早就觉得车不稳，竟然没想到会少一个车轮。”
乘客们也开始议论此事，说东倒西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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