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会议之后,丁凯更加废寝忘食的努力带来的成果是有目共睹的,费耘奕对他提出的要求丁凯也都如实照办,下达的硬性指标项项合格。回想起那日他打量丁凯的冷眼,那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吧?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指标不过是个摆设,无论丁凯能否达标都不会改变被炒的下场。
丁凯对我青眼有加,我的能力当然是原因之一,但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我与费耘奕的关系是他额外的筹码,只是他从来没意料到费耘奕根本没给他使用的机会,他也并不知道我这个筹码有多么名不副实。
我终于还是站在了费耘奕的办公桌前。回想起来,自从那次暗藏杀机的小型会议后,我居然再没有踏进过这里。他仍坐在那里,我却再不能窝进沙发喝上一杯他递来的香甜果汁。
他的眼睛里仍有血丝,却早已清醒。昨夜那场大醉仿佛从他身上抽走了什么,那个安静熟睡如孩子般的费耘奕我没能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一丝影子,昨夜握着茶杯的手上,多出了一支香烟。
一夜而已,能改变这么多的吗?我盯着他的手指,说道:“你不抽烟的。”
他笑了下:“现在抽了。”他掐灭烟头,示意我坐下,我摇摇头,开门见山得道:“耘奕,我想你知道我来的原因吧。”
他又笑一下:“兴师问罪来了?”他也不饶圈子,话锋即转,“丁凯做的不错,但他只会照搬我的意见,没有自己的见解。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给予专业性指导意见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下属。田心,其实原因很简单。”
他的声音温和平顺,说得我哑口无言,只能微弱得道:“你可以提醒他更正……”
他笑着轻摇了头:“我不会轻易做决定。对丁凯我是给了机会的,但那是他的本性,我没有能力改变。不适合就趁早结束,我们是商人,都耗不起。他只是不适合我的风格,但总会有欣赏他的人。”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给学生上课,“田心,这是平常事,要在这行混,就要能承受这些。”
我半响无语,一番言语下来,只让我感觉自己冲动、感情用事和…无知。他端坐在那张大办公桌后,述说的是一个我全然陌生的世界,我们用截然不同的视角诠释了同一件事情,他站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国里,我只能抬头仰望。
我不再多说言语,正如苏见所说,丁凯的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从包里拿出从他那拿的书,轻轻放在桌上:“我看完了,谢谢。”
无意间从林敬那得知他对书有种类似洁癖的习惯,除了书,可以问他借取任何东西,即使是林敬、江普年甚至是于在芬都从不触碰他书架上的任何一本。我终于对当初于在芬被书角扎到时朝我射出的那一眼有所了然,心中却更为纷杂混乱。
他对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如今我甚至期盼他真的只是在我身上寄托对邵季的思念,也期盼我跟他之间只是我对他的单恋。这种被禁止的感情一人舔尝都嫌多余,无需再多人加入。他若无法回应我的感情,我最多失落伤心,时间总会将我痊愈。但若他给了我回应,我们却该如何是好?爱情世界从来容不得三人同行,伤了任何一个这份爱情都将残破不堪。
我孜孜不倦得追寻忠贞不二的爱情,却要纵容自己毁了这份信仰吗?
自从知晓了关于书的缘由,它就开始像只定时炸弹,时时唆使着动摇我的信念,也使我心中最阴暗的渴望蠢蠢欲动。
他终于从那张椅子里站起身来,拿起书一声不吭地插回书架,却又抽出另一本递给我:“这是下册。”我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猛得将手抽回,他没有防备,书落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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