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那一刻，人是软软的，脑子却是清醒的，悔恨的情绪又袭扰着我。许姐早就起来了，打开卧室的门，就已经能够闻到从厨房飘来的淡淡的油烟味。
“你起来啦？”许姐轻声问道，满脸红晕，眉如新月，凤目流转，像个害羞的新媳妇。
见我怔怔地看着她，许姐催道：“快去洗吧，等会儿上班要迟到了。”
杯子，牛奶，还有诱人的早点，微微飘进的晨光，我们俩安静地坐着，边喝牛奶边吃早点，过了很久许姐才说：“小桐，我送你过去吧。”
我轻轻点点头。
整个上午都在想着昨晚的事。两个吴桐在对话，一个安慰我：“不是你的错，那是酒精惹的祸。”另一个在讥笑我：“性，未必是酒能乱得了的，那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看着我神情恍惚的样子，刘经理关心地问：“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我摇摇头，他看了我一眼说：“许如云还好吧？”
我脸腾地一下红了，仿佛偷了别人的东西一样，揶揄着不知道说什么。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梁静门也没敲地走了进来，看着我说：“我猜你肯定在这儿。”
她今天打扮的很时髦，暗暗的花纹衬衫上的大大的蝴蝶结流露着浪漫的优雅情怀，高耸的胸膛，似要破衣而出；下身穿件糜烂牛仔裤，脚上套着一双黑色高跟凉鞋，显得别样的甜美和性感。
刘经理色色地看着她说：“梁经理，你这身打扮，能把全办公室人的眼球给弄暴的。”
她也不以为然，看着我说：“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你去帮帮我。”
我看着刘经理，他倒很爽气，把钥匙往桌上一扔说：“借你们用半天吧。”
“不了，我们坐车去。”弄得我一头雾水，有车不坐，干吗打的？
出租车在她的指点下，七弯八拐地来到一个小区门口，这儿有点偏，没有什么人气，一楼的店铺生意冷冷清清，几个穿背心短裤的男人叼着烟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打牌，靠近拐角处铺面的门是关着的，卷帘门上歪歪扭扭地用油漆喷了几个字“旺铺招租，价格面议，联系人程先生，联系电话13838******”。
顺着窄窄的楼梯来到三楼，掏出钥匙打开门，顺手拿出一双鞋递给我说：“进来吧。”
房子很小，估摸着也就50多个平方，装潢的却很精致，家用电器一应俱全。
梁静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橙汁递给我说：“先弄点吃的，等会儿再帮我。”
这不好吧？我忐忑地想，她看了我一眼说：“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还能把你吃啦？”
她系上围裙，一会儿就闻到一股饭菜的清香。
我无聊地踱到窗前看风景，对面的人家在打麻将，噼里啪啦的洗牌声夹杂着男女的说笑声，好不热闹；隔壁的人家也不闲着，女人操着东北话在教训老公，“我真是瞎了眼睛，当初怎么嫁给了你这个吹不涨的猪尿脬。”男人反击：“得了吧，祸害了我一个就够本了，再不能去害其它人！”好佩服这男人的幽默，我“扑哧”一声笑了。
梁静真能干，一会儿就弄了好几盘菜，味道也不错，她看着我问：“怎么样？”
“味道老好哦！”我用上海话回答，逗得她哈哈大笑。
全部收拾停当后，她拿起包对我说：“走吧。”小区后面有个不大的停车场，一辆崭新的白色捷达车停在那里，只见她从包里取出电子遥控器按了一下，车上的指示灯闪了一下。
“哇噻，你买新车啦？真厉害！”
梁静尴尬地笑了笑：“这纯粹是提前享受，捎带着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别的部门经理都有了，你也该买部了，否则有些小家气。”我笑着说。
“就你能说。”她嗔了我一眼说：“我拿到驾照已经有两年了。那时周围的朋友都陆陆续续地把驾照拿了回来，我也赶潮流去驾校报了名，不是吹的，我学车还是蛮快的，教练随便说了下，我当天就能挂五档在驾校转悠了，路考、桩考我都是一次性通过。”
“那你今天还叫我来干什么？”我看着她问。
“我有一个缺点，就是旁边没人时就觉得心里不踏实。再说自从拿到驾照后就没摸过车，心里更没底了。”
我笑着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招呼她系好安全带，然后说：“你先绕小区转一圈试试。”果然不错。
一上路她就傻眼了，上海的街头，哪有一辆是开规矩车啊，你挤我、我拱你、加塞、斑马线不让行人......
“怎么跟驾校讲的不一样啊？”梁静嘟哝着，一会儿就把她的那股兴奋劲磨没了，空调的温度打的那么低，她还是满头大汗。
“别着急。”我侧过脸对她说：“新手上路切莫乱超车，即使超车也要选择最佳路段；前方车辆行驶太慢，不要拼命催。”
渐渐有些适应了，一不留神，错过了专用车道，梁静想挤进去又不敢，我赶紧说：“不要硬变更车道，大不了从下一个路口绕回来。”
在我的悉心指导下，几个来回后，她的自信心明显增强，动作也不似刚开始那般僵硬，我连声赞道：“不错，不错！再练练就没问题了。”
三点多时，我们把车开到公司，“这么漂亮的车呀，得多少钱啊？”众姐妹满脸羡慕的样子，让梁静很有成就感，走路时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下午的例会照例进行，会上刘经理宣布了一个让人痛苦的决定，每人每月的销售额提高到70万，大家叫苦连天，刘经理铁青着脸说：“这是董事长临走时决定的。”看来他也有抵触情绪。
“公司只知道让我们销销销，却从来不在广告上做文章，你去看看我们的地板有几个人知道？为了完成定额我们经常自己掏钱给回扣，反正我是没法完成的。”佳宜激动地说。
景明也附合着说：“如果是撵我们走就明说。”
“谁撵你们走了。”总经理推门进来，大家赶紧站起来，他示意众人坐，“这些定额是我和董事长商量后定下来的。”他看了众人一眼说：“因为发现有业务员在外面接私单，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私单？听不懂！
“你们这是拿公司的资源为对手服务，说难听点是吃里爬外，在钻管理制度的漏洞。”总经理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所以我们综合考虑，决定将业务量适当提高，对那些完成任务的适当提高底薪和提成，未完成的则给予相应处罚。”
大家都默不作声，总经理声音降了下来，“公司对各位都很器重，已经发生的事就既往不咎，希望大家好自为之，如果再发生类似事件决不姑息，坚决开除。大家知道开除的后果吗？”
下面鸦雀无声。
“那就是再也无法在这个行业立足了，试想哪家公司会留这种员工？”
他顿了一下说：“我希望大家能提一些合理化的建议，明天中午以前交给我。”
散会后，我跑进去问刘经理：“什么是私单？”
他没好气地说：“就是完成公司定额后，把多余的单子转给别家公司。”
哦，原来是这样啊！
刘经理气得直骂娘：“这些猪头，玩假都不会。”
“怎么被发现的？”
刘经理气哼哼地说：“前两天有一批货退回来了，质检部发现不是我们的产品，当场露馅。”
我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问：“没办法制止吗？”
“再好再完善的制度都会有漏洞，想制止的确有难度，那些小厂，生产的产品成本就很低，然后给的提成又很高，自然就有吸引力了，谁和钱有仇呢？”刘经理叹了一口气说。
晚上和“思事成伤”聊天的时候，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她回道：“这是每个企业都面临的问题，因为每个业务员手中都掌握着一些客户资源，一些不法企业买通业务员，以高薪为诱饵，目的就是为了挖人。”
“原来是这样啊，那不是防不胜防？”
“管理是一门实践科学，也是一门艺术。”她继续说：“这里面还涉及到企业文化，例如人才机制、员工激励、股权激励、个性化福利、绩效管理等等。又因为每个企业所处的行业不同、规模的差异、资金实力的差距以及企业人才素质、企业的管理水平、行业竞争及激励水平等各项综合因素的不同，面临的问题也就千差万别，这就要考验管理者的能力和水平了。”
“这也太杂了！”我发了一个抓狂的LOGO过去，“我们总经理还让我们提点建议呢！”
“你可以提议设立一个专门的客服部门，像联想那样，不直接参与分成，主要负责客户的回访以及接单的后续工作。”
“你的意思是把业务员抛到一边？”我忙问道。
“也不是，这样可以防止业务员一旦离开后出现的联系真空，导致客户流失。”
“怎么感觉你有点老奸巨猾！”我回道。
一个敲脑袋的LOGO又在电脑屏幕上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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