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救人,虽然冲撞并不算十分剧烈,但他看见有一根管子已经插进了驾驶室,如果开车人被撞死,那这次行动也就算失败了。对那个开桑塔娜2000的年青人来说,虽然被别人前堵后追,但这一天却仍然是他的幸运日。当他意识到车子已经不可避免要冲入店里的时候唯一的反应只能是猛踩刹车。车子撞过门口的脚手架直穿入店内,年青人看到了那根长长的钢管直奔面门而来,钢管轻松地穿透了前窗玻璃,那一刻,年青想自己死定了,他相信这就是自己从前所做坏事的报应,他甚至没有想到移动身体去躲避,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尽管人类常常以为完全拥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却往往在生命的关键时刻才发现这能力并不存在,而这时能做的也只有将自己托付给上天,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的一生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随机数而已。不过,上天对这个年青人还是开恩的。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那根钢管几乎就贴着自己的耳朵直插到后座,自己的脸甚至还能感受到钢管的不断抖动。年青人大声地叫着,他这时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即使已经被几个持枪的人团团围住。
“车是我偷的,真的,不骗你们。”年青人不等盛组长他们开始盘问便主动交待着,说话时脸上带着快乐的笑意。见对方不信,年青人又认真地补充道:“警官,我说的全是真话,要是以前我会说我是在路边捡的,你们又没证据,最多关两天我就出来了。不过今天我一定要说真话,你们相信我!”年青人说这些话带着一脸的虔诚。经验丰富的老赵和边上的盛组长相互对望着,发现对方眼中是和自己一样的疑惑。在老赵的记忆中,还没有过犯人主动痛快交待的记录,因此对年青人的这些话一时无法辨别真假。年青人见他们不再问话,便扭头看着窗外,从小到大呆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从没有象今天这样让他着迷。年青人想今后再也不偷车了,这次出去后娶个正经姑娘好好过日子,这样才对得起爸妈。脑中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年青人觉得一阵轻松,似乎所有不好的东西在刚才撞车的时候都从自己的身体里飞了出去。年青人笑了,望着窗外象蝴蝶般飘飞的姑娘,感觉她们中的某位就是自己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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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拉”的一声门关上了,大炜听到了钥匙反锁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大炜发现自己和周莉被丢在一间黑黑的房间里,只有卷帘门下的缝中透来一些亮光。大炜凑近去看周莉,发现经过刚才进屋时的一摔,她已经有了一些反应。背过身去大炜用手拍着周莉的脸,拍了十几下身后还是没有动静。大炜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便伸手掐周莉。周莉在半梦半醒之中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是隐隐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然后自己的脸便开始疼痛。猛然之间,周莉想起了自己和大炜被人绑架的画面,这个念头顿时在意识中爆炸,周莉醒了,立刻感觉到一只汗湿的手不怀好意地在自己脸上捏着。没有多想,周莉张嘴向那只手咬去,只听到“啊”的一声,对方似乎强忍着不想发出声音,随后便传来急促的声音:“是我,是我,快松口!”声音熟悉加上自己嘴里含块肉并不好受周莉便松开了嘴,感觉那只手象条泥鳅般地滑了回去。“你,你,你干吗?”借着刚刚恢复的视力,周莉看清了身边只有大炜一人,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会有心思来吃自己的豆腐,对男人这至死不改的本性周莉气得竟然一时找不到话来骂他。“我不是想把你弄醒么!”大炜委屈地嘟哝着,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们还没有打人呐,到被你先咬一口。”大炜为自己的不平遭遇作着补充。周莉翻了翻眼睛终于接受了他的解释,感觉腿上已经开始有些感觉,便想伸展一下腿脚,谁知这一动浑身上下象有千万根针在轻轻的刺着,麻得她立刻停了下来。周莉望着黑黑的屋子想到了可能发生在两人身上的最坏结局,心头一沉,无力地问道:“喂,怎么办?”大炜没有回答,他正摸索着从裤腰上抽出周莉的那根发夹,还好虽然下车时那帮人一路拖拉,费了好大劲才插在布里的发夹并没有掉。由于这一路上大炜都努力去扩张手脚上的绳索,虽然并不能完全解脱,但较最初捆绑时已经松多了,因此大炜这才得以转动手腕去尝试打开后加上去的一幅手铐。周莉见他凝神发呆并不回答自己,还道他受到了惊吓已没了主意,心想这次是指望不上他了,便用力试图将捆在身上的绳子撑开,试了几回才发现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办到的,再加上手上还有副手铐。周莉感到有些绝望,她知道这时不能哭,就算哭也没有用,心想唯一的希望就是何勉他们能够及时赶来。
此时的何勉何尝不想快点找到大炜和周莉呢。只是在确认那个开车的人确实是一名有着多次前科的偷车贼之后,最清晰的一条线索断了。虽然这种情况在日常的办案过程中经常发生,但这次是关系到大炜和周莉的生命安全,因此何勉觉得格外焦虑。“这样不行,不能自乱方寸,要冷静。”何勉深呼吸了几次让心情平复一下,提醒自己不能被案子的紧迫性打乱思路。“那个叫雷子的人查的怎么样?”何勉问杨岳。“正在查,只知道是个小团伙的头目,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老仇,我们再去审一审那个女人。”何勉知道要找一个已经躲藏起来的黑社会头目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时能否抓到他还需要一些运气,因此他决定再去问一问那个女人。
何勉从墙边拖过一张凳子让老仇坐下,自己则站在边上。老仇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主审,便从袋里摸出根烟,点烟的时候见那女人眼睛抬了一下,便问她要不要也来一根。女人犹豫的看了一眼边上表情严肃的何勉,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何勉拿了钥匙将她的手铐到前面,女人伸出双手接过老仇递来的烟,点着后重重地吸了一口。“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他的事我全都不清楚。”女人见两人并没有开口问话,便主动说道。“我相信你,我们想知道怎么找到雷子,你好好想想,如果能帮我们找到他,我保证马上让你回去。”老仇歪着头慢悠悠地提问,一边用余光看着女子的眼睛。通过被审人的眼睛来洞悉其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是所有军事、情报、警察机关审讯人犯时采用的基本方法,老仇干了这么多年对此道当然精通。不过老仇并不相信在资料中看到的FBI通过人犯眼睛转动方向来确认人犯思想的操作方法。老仇认为每个被审者都是不同的个体,必须结合具体的环境因素来综合判断。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在抓捕时被惊吓的够呛,但从她吸烟的老练来看,肯定不是一个刚刚踏入圈中的清白女子。加上刚才自己提问时她的眼睛有些心虚地转动了两下,老仇认为她一定还隐瞒了什么,而这些事也许与她自己有关,因此她不能说出来。想到这儿,老仇又开口道:“我们想抓的是大鱼,不是你和雷子。我们不是本地人,你从我们的口音中应该听的出来。你如果帮我们,我们不但放你出去,还帮你扫除一帮老家伙,这对你是有好处的。”说到这儿,老仇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会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说完,老仇将嘴里的一口烟长长地吐了出来,双手在胸前一合,往椅背上一靠,静等女子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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