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的形势果然象陈旋所说的有些变幻莫测,先是撤换了两名年纪较大的处长,似乎有提拔年青干部的迹象。随后各处相继对内部科室进行调整,一些分析员从机房充实到各个处室,据说是为了提高各处的独立工作能力,减少他们对局里的依赖性,各处的工作人员也开始轮岗,这本来是部里的一项既成规定,不过听说近年来局里都没有怎么执行,有些处里的老同志甚至从安全局独立后就一直没有换过处室。不过对何勉他们来说,局里的这些风起云涌似乎与自身没有多大关系。一来大家都不是领导,没有丢掉乌纱帽的担心,二来大家都是刚进局里的菜鸟,无论到哪个部门工作都没有什么想法和负担,何勉甚至觉得这样更好,希望自己也能快点被轮上。
世界上的事虽说心想不能成的居多,但这次却被何勉盼到了。很快刘处长找他谈话,说局里安排他外面的一个情报站工作,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何勉是党员,当然是没有想法,即使有也不会说出来。到情报站报道后何勉便整天跟在几位老情报员身边转悠,一时间有些马放南山的感觉。何勉是喜欢生活中有变化的人,不过这次的变化来的太快也太大,自己突然发现竟不太适应。原来安逸舒适的办公室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只有四张破桌椅的皮包公司。公司边上就是一个整天臭气熏天的废品回收站。何勉布满油渍的新办公桌上的那台旧电脑虽然也可以与局中心系统相连,不过在这样破旧的砖房中敲击键盘实在没什么感觉,更何况电脑上运行的还是与环境极不相称的情报系统。
好在受难的并不是何勉一人,陈虎也被分到常驻局外的一个监听组,象新进厂的青工一般过着三班倒的日子。不过老情报员们似乎很享受这样无人约束的生活。几个老单身汉要么整天在各个挂钩单位转悠,不动声色的带回一些时事情报,要么就是通过一台单独接在互联网上的电脑上网,查找一些看似乎与工作完全无关的信息。何勉发现那位喜欢咬牙签的老杨最喜欢泡在网上,一坐就是半天,还常常通过大众游戏室与那些进进出出的牌友打着扑克。每当此时,何勉就觉得他们是纪律严明、严肃认真的安全局同事中的异类,不过自己不会做什么,最多只是在心里背诵一遍港片中的那句台词:你们这样怎么对得起市民们纳的税!
在外面的时间长了,何勉也不再去想什么时候再回到局里。觉得既然皇上将臣子流放到草原,那臣子至少要学会骑马吧。慢慢的何勉才发现那些老情报员们在工作中的一举一动虽然不合规矩,却还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比如针对每个单位不同环境的相应装扮,就远比教科书中来的丰富。又比如与不同的人交谈时的语气语调,都成了何勉学习和模仿的对象。就在何勉终于觉得这次流放还是有些价值的时候,刘处长一个电话,何勉又被调回局里。仿佛是一个经过长途跋涉的旅人,回到家之后才发现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何勉这次回来,才发现原来各处的人员几乎都进行了调动,周莉他们自然也不例外,陈旋甚至已经轮换了两个部门。
陈局长在何勉回来后不久找他谈了次话,之后何勉才明白自己这次出去竟然也算是局将降大任前的一次劳其筋骨。局长说自从上次立功后局党委就已经讨论过,将何勉列为重点培养对象,说马上还会安排何勉到反间谍处锻炼,要何勉多向身边的领导和同事学习等等。领导对自己意外的器重,让何勉有些惶恐不敢接受,暗想自己一定是占了陈局长与老爸是同学这条裙带关系的光,今后真要提了干别人一定会笑话自己。不过事已如此,何勉觉得也只能接受领导对自己的安排,更何况当年在学生会的锻炼使自己明白对权力的合理使用真的能够做一些有用的事。
反间谍处算是局里的第一大处,因为工作任务重,涉及面广,因此无论从人员还是设备上都比别的处要强,可谓安全局的核心处室。何勉来后就被分在D1组,组长早就看过何勉的材料,人一到就指派何勉负责对D1国反间情报的计算机分析。虽然同是情报分析,何勉发现反间谍处的情报较自己从前看到的更细、更多。这不仅是因为D1组的秘级较高,更主要的是因为反间谍处能够接触到更多战术情报,很多都是由外勤组或情报站直接送来的第一手资料。一天,何勉读到一条署名杨岳的情报员发来的一份简报,其中列出了三个网名,组长让何勉去查一下这三个人的网络资料。何勉总觉得这位情报员的名字有些熟悉,问了身边的同事才知道他竟然就是那位自己说他浪费纳税人钱的老杨,现在何勉才知道他泡在网上玩游戏是假,其实却在对嫌疑人进行接触。看来正象教材上所说的那样,我们眼前的表相一般总与背后的事实有很大的差距,何勉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反间谍处的工作远比通讯科中的复杂,除了情报分析外,何勉还参加了几次外勤行动,虽然只是简单的守候和监视,不过何勉还是觉得很有意思,特别有机会摆弄那些高精度的监听监视仪,在目标对象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录下他们的谈话,让何勉很有些成就感和满足感。
日子就这样过的飞快,转眼何勉陈虎这帮新人到局里工作就快满两年,大家似乎开始忘记老同志们都称自己为菜鸟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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